“也許是。”
“站在旁邊看的那個抱孩子女人好象是賀夫人啊,她竟然站在一旁看,天啊。”
“噓。你小聲點,我們趕緊走。要是被他們發現我們撞破這種事情,大家麵子上都下不來台。”
“好。”
……
動靜雖然輕微,但卻沒能逃脫賀定遠的眼睛,他疑惑地觀察了一會兒,轉身對楊致遠說:“那兩個人地背影,看著好像有點像金求德和趙慢熊啊。”
楊致遠也眯著眼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看著有點像,不過他們為什麼不出來和我們打招呼呢?”
“難道他們是出來私會?”
賀定遠和楊致遠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震驚,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他們是怕讓我們知道吧?”
“我就說嘛,大人的規矩把人都憋壞了。不過……現在明明來了那麼多女先生,他們兩個怎麼不去教師隊轉轉呢……”
一聲女音傳來:“都是同僚,你們兩個要把嘴管好。”
“是,嫂子。”
“哎呀,可真羅嗦啊。”
……
天啟六年二月十一日,
“邊軍入京?”
老營中響起了一片嗡嗡的騷動聲,長生島眾將都紛紛交頭接耳起來。黃石笑著把手中的聖旨高高舉起,展示給大家看。站在他身側地吳穆雖然儘力抑製臉上的得色,但嘴角仍不由自主地往上彎了起來。
今天早上聖旨到了長生島,為了慶祝覺華斬首兩千五百具的空前大捷,天啟特賜救火、選鋒兩營入京的殊榮。這也是皇帝在向天下誇耀武功,不僅僅要向臣民展示一支威武邊軍,也含有震懾國內和四周潛在敵人的含義在內——諸位想給大明添亂的人看看清楚了,遼東地戰局日趨穩定。大明官軍已然重新奪回優勢,這支精銳部隊已經可以抽調出來作為戰略機動部隊了,你們誰嫌命長儘管出來試試。
類似誇耀武功地行為在正德朝後還沒有出現過,黃石品味著聖旨的含義,太內啟皇帝的得意之情溢於紙上。此戰覺華、關寧眾將也多有斬獲,更是其後銜尾追擊的主力。所以內閣
認為後金不過如此,遼鎮精兵足用。
不過皇帝和內閣同樣也是謹慎地。他們並沒有規定具體的進京時間,朝廷地意思就是黃石趁現在戰局稍稍穩定,迅雷不及掩耳地進京誇耀一把武力,然後再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對付後金。
雖然黃石覺得這個設想有些孩子氣,可是一想到天啟那孩子般地年齡,他也對年輕皇帝的這份虛榮心感到釋然了。黃石已經把具體的報功名單呈上去了,天啟一概準許,因為黃石的請功。他還特批章明河和章觀水兩人可以改回原姓,以後就是賈明河和蒲觀水了。
跟隨聖旨一起到達的是天津衛派出的水營,天啟皇帝特撥了二十萬兩內幣用作這次炫耀武力的經費,還說如果不夠可以再找他要。
從軍事角度來說,把兩營暫時抽調出遼南也不是完全不可行。蓋州光複後,遼南東江軍的警戒線再次大大前推,和後金政權之前地做法一樣,東江鎮左協也是虛防蓋州,隻在城旁修了一個小堡壘,然後留了一百多警戒騎兵。
如果後金軍主力趁機大舉南下。等他們在蓋州儲備好糧食以後,估計黃石也從北京趕回來了。而如果後金隻有部分軍隊通過複州,那他們未必能從磐石營及另外幾營東江軍手中討得好結果,何況東江軍還有主場之利。
自從張盤率領五十人收複旅順以來,選鋒營就是遼南東江軍的戰鬥部隊。曆史比黃石一手拉出來的救火營還要悠久。所以這次朝廷讓兩營入京,不但有平衡遼南派係的意思,同時也是向東江本部和右協隱隱暗示:朝廷絕對不會忘記毛文龍的開創之功,也不會忘記在遼東寬甸等地艱苦戰鬥的東江將士。
隻是朝廷雖然知道選鋒營和黃石靠得很近——他們連軍旗都改了,黃石也根本沒打算隱瞞這點,但朝廷根本不知道黃石對選鋒營的控製到底有多麼強有力。
教導隊占據了普通官兵的訓練時間。而他們的業餘生活則深受忠君愛國天主教的影響,受到廣大官兵喜愛地棋類、牌類和足球比賽也都在教會的控製之下。
由於這兩者夜以繼日的洗腦工作,選鋒營早已經被長生島體係徹底吞了下去,他們的家眷也都被黃石搬到了長生島一起吃食堂。選鋒營的幾位軍事領袖本來就根基很淺,所以也都從獨立地位被降低到賀定遠、金求德這樣地附屬武將了。而黃石分給他們的功勞也讓他們心滿意足。
從萬曆朝後期開始,皇室內庫收入大增。僅海稅一項就超過四百萬兩白銀,大約是國家正稅的兩倍。雖然天啟皇帝有些大手大腳,但內庫此時仍然充盈,所以黃石知道現在入京會是件美差,天子為了體統肯定會大加賞賜。
兩營共有五千官兵,辛苦跑一趟京師為皇上掙麵子,每人怎麼也得賞十兩銀子吧,不然怎麼體現國家富強,那麼最少也能撈個幾萬兩白銀了。再加上其它零七八碎的賞賜,黃石相信能撈回幾年的軍餉來。其他軍官也都和黃石看法差不多,一個個紅光滿麵隻等著去北京發財。
東江鎮左協一年不過幾萬兩軍餉,想來其他各部指揮官肯定也希望能從中分一杯羹,黃石派人通知張攀他們協防複州,並宣布所有協防複州的軍隊都會得到額外地軍餉。長久以來黃石一向是老大吃肉,手下怎麼也有口湯喝,這個好傳統絕對不能丟。
長生島緊急動員,選鋒營被調到了長生島,而磐石營則迅速前往複州接替他們的防區。張攀、尚可義兄弟接到黃石的命令後,也都興高采烈地準備向複州出兵了,黃石保證一定讓他們在複州吃好喝好,還會給他們士兵每人一份賞錢和新衣服。
就在遼南緊鑼密鼓準備進京為天子炫耀武力的時候,皇帝收到了孫承宗的一份奏章。
“……文龍以孤劍臨豺狼之穴,飄泊於風濤波浪之中,力能結屬國,總離人,且屯且戰,以屢挫梟酋。且其誌欲從臣之請,牽其尾,搗其巢。世人巽軟觀望惴惴於自守不能者,獨以為可擒與,真足以激發天下英雄之義膽,頓令縮項斂足者慚死無地……”
這封奏章從毛文龍以二百兵起家開始,概述了他苦心開創東江鎮、收攏難民、控製朝鮮地功績,毛文龍這次統帥東江難民武裝直搗沈陽,更是和遼西文武、關寧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篇奏章曆史上讓高第立刻倒台了,但今天天啟看完後,卻把奏章翻回來又仔細搜索了一遍:“孫先生好像沒提到黃石啊,一個字都沒提到。”
說完後天啟緩緩把奏章合攏,輕輕放到了一邊,語氣裡也透出了些失望和遺憾:“孫先生似乎對黃石成見太深了,至於吾下旨讓邊軍進京一事,孫先生更是反對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