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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石請起。
毛文龍跳下馬扶起了黃石,他雙手用力握住黃石的兩肩,歪著頭仔細打量了黃石一會兒,猛然雙手同時用力拍打了黃石幾下:“好個黃石,不愧是我遼東的好兒郎、真漢子。”
“大帥過獎了。”黃石此時也已經把毛文龍細細打量了一番。上次他去東江島領銀令箭的時候見過一次毛文龍,和幾年前相比毛文龍顯得老了很多,現在他眼角密密麻麻的都布滿了魚尾紋,臉頰上也都是或深或淺的皺褶,這讓黃石情不自禁地輕聲歎息了一句:“大帥辛苦了,真是顯老了。”
這話激起了毛文龍一陣開懷大笑,他一邊邁步向營門走去,一麵朗聲反問:“黃石你以為你還年輕麼?五年前我們第一次在東江見麵時,你看上去還好像是個愣頭愣腦的少年郎,在遼東摸爬滾打了幾年後,現在你看上去也足足老了十歲啊。”
“大帥說的是。”
毛文龍大步流星地走入了黃石的營帳,也不和黃石客氣就居中坐了下來,一邊以手捶腰一邊舒服地歎了口氣。他捶腰的同時猶自對黃石逞強道:“黃石休得在心裡看不起你家大帥,哈哈,我年近六十仍能騎烈馬、統軍縱橫數千裡,等你到了這個歲數的時候,估計還比不上我一半的本事哩!”
說話的同時毛文龍就把頭盔摘下,隨手放到了麵前的桌子上。黃石上次見到毛文龍的時候,他隻是鬢染微霜,但現在卻已經是滿頭銀絲。沒有剩下幾根黑發了。
“黃副帥。”
“見過黃副帥。”
一群跟著毛文龍同來的東江軍官此時也湧入了黃石地中軍帳,他們爭先向黃石行禮問好。
“毛將軍。”
“黃副帥。”
其中也有黃石曾經的結義大哥孔有德,以及上次來過金州的耿仲明。
現任一營遊擊的孔有德和右都督黃石抱拳時微笑了一下,然後就退到一邊坐下。耿仲明倒是挺熱情地和黃石閒聊了好幾句,才高高興興地坐到了孔有德旁邊去。
毛文龍歇了一會兒,跟著就詢問起海州的攻防情況。海州城內的守軍並不是很多,據黃石估計也就是有四百左右披甲兵,還有上千的漢軍和一些協防的百姓。至於大炮大約在四十門左右。其中有四門看上去像是十八磅炮。
聽黃石說還要七天才能做好攻城準備,毛文龍臉色一下就變得凝重起來。他抬眼望著大營地天花板,嘴裡念念有詞地算著些什麼,最後搖頭道:“太危險了,我軍老幼眾多,七天內就得往回走,不然就不安全了。準備攻城吧,我們三天內一定要拿下海州!”
黃石聞言後沉默了片刻。東江左協探馬稀少。隻能提供不超過一天的預警時間,而此地到朝鮮有千裡路途,是絕對無法保證十幾萬難民脫離後金軍輕騎追擊的。毛文龍為了安全起見早早回去當然穩妥,隻是毛文龍雖想提前進攻,但就是現打造攻城器械也需要很多天,更不用說海州城頭還有大炮。黃石沉吟再三,也沒有想出能在三天內攻下海州的方案。
奇怪的是,東江本部眾將似乎對毛文龍的計劃都了然於胸,他們齊齊起身道了聲:“得令。”
跟著大夥兒就四散離去,看來是各自去做戰前準備了。心中迷惑的黃石倒是沒有走。他等到眾人都散去後,向著毛文龍一抱拳:“大帥。”
“嗯,黃石你從來都是獨當一麵,大概還不知道本帥的戰法。”毛文龍伸出右手向下按了按,示意他明白黃石心中地困惑。毛文龍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其中似乎有些傷感,他的聲音也變得低沉下來:“明日就要強攻海州,明日會有很多遼東的好兒郎血灑疆場。”
黃石的音調稍微抬高了一些:“大帥!”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毛文龍揮手打斷了黃石的陳述,他的語氣也恢複了平靜:“這麼多遼東子弟來投奔我,他們並不僅僅隻是為了活命,也是為了向建奴討還血債。海州本帥勢在必得。不僅僅是為了城裡的物資,也是為了封住朝廷中的肖小的嘴,免得他們又說我們東江軍靡費軍餉,克扣我們地活命糧。”
兩位都督之間出現了短暫的寂靜,最後又是毛文龍打破了沉默:“將為軍膽。黃石你既然對強攻海州有疑慮,那你明天就負責堵截四門。以免韃子出來搗亂。”
“遵命,大帥。”
……
第二天一早,黃石和金求德等人就看見東江本部的人搭起了一溜高台,這些高台看上去就像是唱大戲的棚子,不但看上去像,而且這些貌似戲棚子的對麵還擺上了椅子,最誇張地是竟然還真有不少像演員模樣的人穿得花花綠綠的,在那裡互相塗脂抹粉。
這景象讓東江左協眾將看得麵麵相覷,都不知道毛文龍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昨天晚上
毛文龍又向黃石詢問過海州城防的細節,最後根據海州的城牆構造圖敲定了一個突擊地點。這個突擊地點也讓黃石有些迷惑,因為這裡是東門和南門地中間拐角處,雖然此地受到火炮攻擊的可能性比較小,但突破口過於狹小,不利於東江軍發揮優勢兵力。
以黃石之見,進攻城市最好還是選擇一個城門突破,這樣一旦成功,大軍就可以從城門魚貫而入,入夜後城樓也是一個穩妥的支撐點。毛文龍選擇城牆拐彎的地方雖然避開了大部分火力,但很容易被敵兵堵住,如果不能及時迂回到某座城門攻下城樓,那天黑後一個不小心就前功儘棄。
雖然以前長生島還沒有經曆過攻城戰。但金求德也不同意毛文龍的方案:“反正必須要攻開城門,為什麼要繞這個大圈子呢?萬一被堵在城牆上,那我們不是白白浪費時間,還損失人手麼?”
“此戰是毛帥親自指揮地,我們看著就好了。”黃石望著正列隊備戰的東江本部大軍,四萬多東江官兵黑壓壓地站滿了好大地一片地方。他們一個個衣衫破舊,手裡的武器也良莠不齊,黃石幾乎無法從中分辨出戰兵和輔兵的區彆來。
東江左協的部隊分散在海州的幾個城門外。準備阻止城內的後金士兵衝出來傷人,同時也防備敵軍突圍逃走。左協的東江軍排列成整齊的陣形,幾千戰兵穿著閃亮地盔甲站在前排,大批左協的輔兵則在他們身後忙碌。
“打下海州,敞開吃肉。”
迎著東升的旭日,東江本部的陣地上響起了激昂的喊叫聲,隨著一聲炮響,無數人就背上土包。爭先恐後地向著海州的護城河衝去。城內的後金守軍早就對他們有所注意,但看見卷地而來的東江軍大軍後,一時竟也為之氣奪,一直等到明軍衝到護城河邊地時候,海州城牆上才響起了鑼鼓聲。
這次反攻遼東,白家的爺孫隻來了個小的,老爺子上次長途行軍太累了,到現在還沒有完全緩過來。聽著背後東江軍那震天動地的戰鼓聲,白有才一把接過土包,把它猛地甩到背上後。就悶頭向著前方跑去。跑啊,跑啊,前方的城牆越來越高大巍峨了,對麵的炮聲也越來越清晰了,不過這一切都不能讓白有才停下腳步。
白有才直愣愣地跟著前麵兄弟的腳步。嗯,他們扔下東西閃開了,白有才眼前豁然開朗,寬闊的護城河陡然出現在他眼前。白有才毫不猶豫地彎腰一甩,背上的土包就飛向護城河中,隨著一聲轟然大響。土包激起了一片水花,濺灑了白有才一身。
白有才轉身掃了一眼護城河,自己的土包扔下去一晃就不見了,他轉身向回跑地時候看見一根流矢從眼前經過,白有才已經見識過很多次這樣的場麵了:“城上的建奴也就這點本事。他們會不停地射箭,但這阻擋不了我們。我們一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耳邊稀稀落落地傳來呼痛聲,白有才又是一路小跑回到了出發地,一大群光著膀子的東江士兵正在飛快地鏟土裝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