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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卷 萬仞指峰能擔否第五十三節 赤水(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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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七年九月二十一日,赤水河南岸。

明軍的營帳之間,大批的篝火堆還在渺渺地冒著青煙,上麵的木柴基本已經被燒得發白了,明軍士兵利用些許火的餘溫,熱著早飯和開水。昨天各級軍官和士官就被告知今天可能遇到激戰,他們也把這個消息通知給了士兵們。

昨天晚上選鋒營指揮部下令,讓將士敞開吃肉,士兵們品嘗著熱氣騰騰的豬肉,知道轉天會有艱巨的工作等待著他們。營裡有兩千多名新兵是在福建入伍的,雖然一路來已經迭遇困苦,不過他們仍有些緊張。可是那些老兵們卻都若無其事,他們放開胃口大吃著眼前的美味,主要的議論話題也是大戰之後的賞賜。

吃飽喝足以後,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兵鑽進帳篷倒頭就睡,轉眼間鼾聲就在營地間響成了一片。他們的表現讓新兵感到安心不少,也就都停止了緊張不安的竊竊私語。整個營地很快就寂靜了下來,隻有巡視士官的腳步聲,會偶爾打破這安靜的氣氛。

今天一早各果長就到營裡去領魚,選鋒營昨天從赤水河裡網了不少河魚,今天早上每果都可以拿走一尾做早餐,等士兵們起床後,果長們已經把魚湯燒好了,然後就給他們一個個分好魚湯和麵餅做早飯。

果長這些人是福寧軍的士官團體,他們作為軍官和士兵的橋梁,起到了承上啟下地作用。也是福寧軍最重要的財富。黃石手下的軍官不用說大都是從士官這個階層提拔上來的,也都意識到了士官的重要性,除了軍官以外,黃石還希望自己的士兵也能對士官抱有足夠的敬意。

所以福寧軍有不少幫士官贏得敬意地條例,比如負責分飯,而且還要最後一個吃。當然,這一切也都是有回報的。他們不僅有機會被提拔為軍官,也能比普通士兵更容易贏得勳章。最後黃石給了他們特彆地獎勵:果長沒有口祿,每個月除了士兵應得的一兩五錢銀外,黃石還會以私人名義給他們每人一個紅包,裡麵一般會有一枚相當五錢的福寧鎮銀幣。

吃過早飯後,士兵們就互相幫忙把鎧甲穿好,賈明河已經下令重裝步兵披甲預備。士兵們正忙著穿鐵甲的時候,赤水河方向已經傳來了隱隱的炮聲。他們披掛好了之後,無聲地拾起搭在一起的長槍,跟著軍官開步向河邊走去。

赤水河中有不少黑色的河礁,中心航道上有幾塊比較大地,河水在上麵拍打著白色的浪花。而到了兩岸河水較淺的地方,就有更多的礁石從水麵下冒了出來,還有些岩石就隱藏在水麵下一點點,可以透過河水看見它們若隱若現的暗影。

在赤水河的的兩側各有一個較平坦的河畔。不時有騎兵從河畔飛馬而過,來回傳遞著情報和命令。兩岸地河畔和水平麵的高度相差不多,水陸交界線上有大量的鵝卵石。選鋒營的工兵隊正在河邊忙碌,他們把砍伐下來的樹枝用繩子捆成捆,然後夾上一些石頭,拋到赤水河河邊去。那裡水的流速較緩,這些木石混雜體也不會被衝走,就都淤積在河岸邊地礁石旁。

這個平緩的河畔並不算長,不遠處很快就出現了一道比較陡峭的土坡,上麵還長著一些低矮的灌木和小樹。在這個斜坡之上,則又是片較平坦的樹林和草地,賈明河此時就正站在南岸的高坡上,身邊簇擁著一群參謀司的軍官。

賈明河身後的炮兵正在進行著試射,他們既是為了把火炮的角度調整一下,也是順便打擊一下叛軍的士氣。炮聲射擊了一會兒就漸漸平息了。對岸地叛軍也越聚越多。很快在遠方出現了黑壓壓地一片人頭。賈明河舉起望遠鏡看了看,那些叛軍抬著大量的竹筏和木排。邁著沉重地腳步從北方緩緩而來。

一個參謀軍官快步走到賈明河的身後,朗聲報告道:“大人,其他各處並未發現叛軍大規模造筏強渡的跡象,而且沿河各處的叛軍似乎都在向我們這裡湧來。”

“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個參謀軍官靠過來報告:“大人,選鋒營集結完畢。”

賈明河放下了望遠鏡,回頭交代了幾句,立刻就有參謀軍官和傳令兵把他的命令四散傳播開來。明軍的火銃手大步走到河岸一側的斜坡上,開始架設射擊陣地。他們大多把火銃擺放在從高地麵向河畔土灘的斜坡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赤水河。

火銃手部署完畢後,叛軍的先頭部隊也抵達了對麵的河岸。大批的叛軍士兵從對麵的高坡上跑下來,他們接觸到河畔的土地後立刻就向河邊奔去,賣力地清除起他們那一側的礁石以及河邊的雜物。

接著就有大批的竹筏被人從高坡上推了下來,它們帶起了大團的沙石,從斜坡上猛烈地俯衝而下,重重地摔到河畔的地麵上,發出連續不斷的劇烈撞擊聲。叛軍的士兵們跟在這些竹筏後麵,敏捷地躍過陡坡上的障礙物直達地麵,並靈活地躲閃著後麵追上來的竹筏、木排。

此時明軍已經報告其他地方還是沒有發現大規模渡河的行為,賈明河讓傳令兵去通知友軍,讓他們加強戒備,一旦有情況立刻通知自己。他再一次舉起了望遠鏡,對麵的道路上,叛軍仍絡繹不絕地向這裡湧來,真稱得上是人山人海。

“大人,要不要卑職下令火炮射擊?”一個參謀軍官看到這聲勢後,就在賈明河背後提醒了一句。

“當然不必,”賈明河腔調微微上揚。裡麵似乎還帶著一絲驚奇,他頭也不回地說道:“先讓我們的長槍兵進入陣地。”

“遵命,大人。”

明軍地鼓聲有節奏地響了起來,

“全軍起立!”

“前進!”

隨著軍官們有力的號令,明軍的兩千多重裝步兵跟著鼓點,邁著整齊的步伐向坡邊走去,陽光灑在了這些士兵的鐵甲和槍刃之上。從天空上看去,就像是有一片水銀在樹林中流動。

這些士兵突然出現在了對麵的叛軍眼前。淺灘旁邊一裡多長的樹林裡到處都是銀光舞動,成百上千地明軍鐵甲步兵從中閃現了出來,這團銀光很快就流到了高坡的邊緣,然後迅速地向著坡下流淌了下去,不一會兒就撲滿了對麵地河畔。

“向右看齊!”

“向右看齊!”

大批的明軍軍官背衝著敵軍,向著自己的部下發出了口令。明軍的長槍兵以雙線站成了一個橫列,就好像是為赤水河鑲上了一條細細的銀邊。

“全軍——坐!”

發布完這個命令後。明軍就都坐到河畔上,同時把手中的九尺長槍高高地擎向天空。他們身前的軍官們也都轉過身來,一個個把雙手背在背後,藏在自己地紅披風下,冷冷地向著對岸的叛軍看過去。

河麵上吹過一陣陣的風,從這兩千官兵的頭頂上經過,他們頭盔上的白羽在風中發出細細的嘯聲,這也是明軍陣地上僅有的響動。

對岸更多的叛軍衝下高坡。他們在河邊手足並用,齊聲喊著號子協力要把河邊地礁石推開。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是赤手赤足,被礁石和雜草紮得鮮血淋漓,但一個個卻仿若不覺,仍在努力地清除著渡河的障礙,就好似誰都沒有看見對岸嚴陣以待的明軍一樣。

賈明河接到步兵已經部署完畢的報告後。就輕聲吩咐道:“開始炮擊吧。”然後就緩步走到高坡的邊緣,一言不發地看著對岸地人群。

根據目前的兩軍距離,明軍還是按照炮兵條例采用實心彈開始轟擊,十門野戰火炮一個個被輪流點燃,有的打在了對岸的高坡上,有的掉在了赤水河裡,但更多的還是擊中了人頭密布的河畔、或是人流湧動的陡坡。

炮彈激起的碎石把它周圍的人紛紛打倒在地,不時有人尖叫著從陡坡上滾落到河畔上,有地竹筏也失去了控製,擺脫了捆在它身上地繩索。長嘯著從陡坡上直衝大地。把躲閃不及的叛軍士兵直接釘在河畔地泥土裡。

一輪炮擊過後又是新的一輪,這次有一個平放在河畔上的竹筏被準確地命中了。這個大竹筏上的竹竿足有四層厚。它們原本被緊密地捆在了一起,看起來好似一個充滿了氣的大皮筏。隨著這凶猛的一擊,那個竹筏先是產生了劇烈的彎曲,就像是被小孩揉搓的一團廢紙那樣蜷縮了起來。

跟著竹筏就猛烈地從地上彈了起來,上麵四層的長竹竿不是被震成碎片,就是像脫韁的野馬一樣從竹筏上迸射出去,它們扭曲著身體在空中翻滾幾圈,然後就尖嘯著衝向地麵,像一排排投槍那樣深深插入了大地,竹竿上麵還流淌著受害者的血跡。

炮擊一輪輪地進行了下去,對麵的河畔上倒下了越來越多的叛軍士兵,十幾個竹筏先後被炮擊撕成了碎片,不過更多的人帶著更多的竹筏趕來了。他們把同伴的屍體推到一邊,然後拖著竹筏繼續向前走去,或是緊跑兩步和前麵的夥伴一起下水搬礁石。

就在明軍的火炮麵前,這些人硬是把淺灘的河邊清理出了一塊平整的路麵,十來個叛軍士兵背著纜繩,快步跑著把一麵竹筏拖到了水裡,當那麵大型竹筏驕傲地在河麵上浮起來以後,河對岸的叛軍都發出了一聲響亮的歡呼。

“換霰彈——”

隨著叛軍的竹筏不斷地開始下水,明軍炮兵也換上了近程武器。當明軍換彈的時候,叛軍已經紛紛下水跳上了竹筏,奮力向著南岸劃過來。同時還有不少叛軍一手攀著竹筏,踩著水拚命把竹筏往河心裡推。竹筏上的叛軍一邊劃船,還一邊唱著山歌。

雖然這裡是一條淺灘,但水裡地竹筏一多,就難免有的會被推到暗礁上去,還不等明軍開火,就有一個竹筏撞了一下,再被水流一衝就翻了個底朝天。把它上麵的人甩到了水裡,有幾個人就被直接拍到了河水裡去。

“射擊!”

明軍的霰彈向水麵上無處躲避的人噴灑過去。兩個靠在一起的竹筏上的人一下子就有半數地人一頭紮到了水裡,剩下的幾個人也撲麵倒在了竹筏上。失去控製地竹筏轉著圈地向下遊急速滑去,河水反複洗刷著竹筏的表麵,把上麵的血水一次次衝刷下去,可是更多的血從人體下流出,把上層的竹排再次浸潤在紅色的液體中。

不過連續炮擊顯然還是不能阻止叛軍的渡河決心,而且隨著明軍地火炮停止轟擊河畔後。更多的竹筏被他們送下了赤水河。與少數登上竹筏的叛軍相比,更多的人直接縱身跳入河流中,他們大多拿著武器,還有不少則把纜繩的一段綁在腰間。

雖然這裡確實是一個便於通過的淺灘,但江心的水流仍然比較湍急。到了中流後,無論是竹筏上的叛軍,還是水裡地泳者,他們都必須要使出吃奶的力氣來和激流搏鬥。而這個時候正是明軍炮擊的最佳時機。

每一發霰彈都奪走大量的生命,在這個橫渡的關鍵時刻,即使是輕微的傷勢也足以致命。明軍地火炮一次又一次地射擊。每次炮聲過後,都能看見一批正在奮勇和河水拚搏的叛軍士兵猛地停止住動作,在下一次浪花打來時,他們僵硬的身體就會被河水翻幾個圈。然後卷到下遊去。

一張又一張失去動力的竹筏被赤水河用力地推到黑色的礁石上,無數人的屍體在這猛烈的衝撞中被猛地拋到空中,像一張張輕薄的紙片一樣,在礁石或是水麵上反複摔打。等叛軍度過中遊後,明軍的火銃手就開始射擊了,他們在軍官的號令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輪射,每排硝煙過後,都會有一些衝過來地叛軍勇士仰天翻倒到河裡。

越靠近南岸,叛軍地士兵就變得越小心,他們把已經空無一人的竹筏頂在身前。吃力地推著它遊過來。居高臨下地明軍火銃手不停地射擊著。在竹筏周圍激起一朵朵的浪花,或者把竹筏本身就打得碎屑紛飛。

一張又一張的竹筏靠近南岸。但它們又一個接著一個地被河水卷入下遊。漸漸的,有些漂浮著的屍體被河水推到了南岸邊,這些人大多都把頭紮在水裡,隻在水麵上露出一個背部,當這些隨波逐流的人被南岸的樹枝掛住時,他們就會停下來並越聚越多。

不僅僅是南岸這裡,就連河心的礁石上也開始掛住了一些屍體。這些陣亡者有時也會被水麵下的礁石擋住,他們在這些地方緩緩的積累著,逐漸連大型的竹筏也開始被它們所阻礙,停在了暗礁和屍體之間。

“賊兵損失了有多少人了?”賈明河向身後的參謀軍官們提出了一個疑問,語氣平靜得仿佛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

“六百?”

“七百?”

“七百五?”

身後的幾個參謀軍官七嘴八舌地給出了他們的概數,賈明河不置可否地沒有回話,隻是把望遠鏡又拿了起來,舉到眼前觀察起對岸的情況來。

對麵的叛軍還在源源而來。不斷有人拖著更多的竹筏衝下河畔,然後再齊聲喊著號子把它推入赤水河,接著就矯健地跳上竹筏,帶著輕鬆的表情開始劃船。是的,正是輕鬆的表情,就好像是和平地踏上回家的路程一般。

江麵上被擋住的屍體和竹筏越來越多,下遊的河水也漸漸地染上了一縷縷的粉色,而一邊倒的屠殺還在持續。最後河麵上的障礙物已經變得這樣多,新的竹筏都幾乎喪失了通航過來的航道,不過它們身上的勇敢的水手還在奮力地尋找著道路,而且和前人一樣,一邊劃船的同時還在用力地歌唱,唱著和昨晚一樣的歌謠。

河畔上一時不及下水地人也和著這歌謠,隨著時間推移。北岸上再次響起了震天的歌聲。這嘹亮的西南民謠輕鬆地把明軍的槍炮聲壓了下去。無數的人歌頌著他們的祖先和英雄,迫不及待地投身入水,背著武器或者纜繩,爭先恐後地向南岸遊來。

第一個活著用腳踩到南岸河底的叛軍並沒有能再多活上片刻,一刻火銃子彈在他站起身地那一刹那擊中了他。這個先行者背後的同伴推開他地屍體,用手夠到了明軍仍在岸邊的障礙物,在他喘著粗氣試圖挪開它時。另一發火銃轟在了他的胸膛上,這個叛軍士兵大睜著雙眼。口中吐著血沫向後躺倒,任由寬闊的赤水河收留了他的遺體。

在赤水河把這個人帶走時,又有幾個叛軍站起了身,他們劇烈地喘著氣,奮不顧身地撲過去搬明軍的障礙。還有一個人從腰間解開纜繩,就想往一塊礁石上套。這幾個人被一隊明軍火銃手注意到了,他們仔細的瞄準了一番。然後在軍官地指揮下進行了一次齊射,幾個叛軍都紮倒在他們想搬開的障礙物上,成了其中的一部分。

明軍火銃手裝填的時候,足有十幾個叛軍快步跑了過來,他們先把屍體扯了下來仍在一邊,接著就合力把明軍的一塊障礙從河岸上拖出來了一塊。就在他們再次喊著號子把它往河裡拉的時候,明軍的火銃又響起來了,這批叛軍也倒了下去。領頭的那個單手捂著胸口向後轉著圈倒下。但右手還死死拉在那根樹枝上,火銃地巨大衝擊力也不能把它們分開。

一根纜繩被套上了河岸的一塊礁石,這時賈明河背後的幾個參謀軍官臉色已經開始發白了,其中一個忍不住歎息道:“一支軍隊隻要肯流血,它總是能前進的。”

另一個參謀軍官也讚同地感歎道:“無怪奢安之亂波及四省,如此難平。賊兵雖然人少,但竟有如此堅韌之士。”

越來越的纜繩被固定在南岸附近的礁石上,北岸地叛軍的歌謠也唱的越發響亮了,他們整隊、整隊地走下赤水河,抱著纜繩向南岸走來。

明軍的障礙線前已經布滿了屍體,但這條線也生生被叛軍弄開一個缺口,終於有一個叛軍搖搖晃晃地踏上了南岸的土地。河畔上明軍軍官一個個還都負手而立,看著這個精疲力竭的人蹣跚地挪動著腳步,向他們靠攏過來,在下一次的射擊中。這個叛軍士兵被打得向後彈了出去。成了死在赤水河南岸的第一人。

賈明河看著腳下的赤水河,這條河現在真是實至名歸了。明軍的火銃火力已經集中到障礙線地突破口上了。大批地火銃把總隊形成了對這段缺口的輪射,這讓叛軍一時還上不了岸,但叛軍也在不斷地擴大著障礙線地突破段,眼看火銃已經不能把他們再阻止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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