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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卷 萬仞指峰能擔否第五十七節 屠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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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二年閏四月十五日,京師。

朱一馮和黃石的請罪奏折再次遞到了北京來,內閣再次擬了一個“嚴責”的票,少年天子看過之後就下令把值班的閣臣和兵部尚書招來進行禦前會議。今天在文淵閣內執勤的正是李標和錢龍錫,他們聞訊後急忙和兵部尚書王洽一起趕來麵聖。

“朕早就說過,這個俞谘皋不堪大用,閩省官軍已經把海寇從陸麵上肅清快一年了,就差直搗虎穴、一舉成擒,可這個俞谘皋每次都損兵折將,真是無能之至!”

“聖上英明,隻是黃帥這次又把全部的罪過都攬過去了。”李標向皇帝表示內閣也有苦衷。黃石說是他把俞谘皋拉去喝酒的,所以要處罰也隻有先處罰黃石。而黃石力主剿策以來,官兵在陸地上所向無敵,很快就把海寇趕到海島上去了,最近半年來海寇甚至已經喪失掉騷擾地方的能力,所以黃石的功績還是很明顯的。

而且最近海寇連續請求招安,語氣也越來越謙卑,那個劉香七還曾跑去廣東要求招安。但福建布政司態度異常強硬,所以廣東布政司也拒絕了他的要求。這一切都讓皇帝和閣臣覺得形勢大好。兵部尚書王洽也附和著說道:“聖上,閩海之事以臣觀之,黃帥有操之過切的嫌疑,如果同意招安的話,恐怕早就平定了。”

現在閩海的海寇隻求特赦和保留船隻,以前地囂張氣焰已經全消。李標覺得如果他是福建巡撫的話,這樣的條件完全可以接受。隻是黃石和朱一馮都堅決反對,他們二人畢竟是地方文武大員,具體的招安條款總要由他們來定,在這個問題上內閣也不好多說話。現在聽到皇帝問起,李標就清清嗓子啟奏道:“聖上,福建巡撫和黃帥都說海寇的船大多是搶掠來的民船。現在赦免他們恐有鼓勵他人為盜的後患。他們持論甚正,所以內閣也無法批駁。隻是海寇自度不能幸免。就垂死掙紮以致遲遲不能靖海成功。”

“是啊,黃帥一向主張除惡務儘,這個朕是知道地,朕也是很讚同的。歸根到底還是俞谘皋無能,一開始就是他把半個閩省都丟給海寇了,現在黃帥把全閩都平定了,區區幾個小島他就遲遲拿不下來。”崇禎先是發了一通牢騷。最後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如果你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地話,那就再饒俞谘皋一次吧,朕總得給黃帥一點麵子。”

福建持剿策以來,福建布政司唯一的要求就是截流本省兩年稅款,正稅加遼餉總共差不多是六十萬兩銀子,崇禎倒也不覺得太多。而且黃石把西南給他平定了,這樣朝廷不但不用再向西南投錢,而且還可以從那裡收稅。不過讓皇帝感到奇怪的是。福建不但沒有額外加賦,就連其他省都加的遼餉也沒有加,這兩年朱一馮隻收了張居正當年給福建定下的正稅,統共還不到十萬兩銀子。

因此少年天子對福建搞的那個大借款產生了不小的興趣,看過最近地福建布政司的報告後,皇帝更覺得大借款是件很神奇的事情了:“朕一直聽說福建這個省多山少地。結果福建巡撫和黃帥居然隨手就能借到四百五十萬兩銀子,而且看起來還遠遠沒有枯竭,這閩省哪裡窮?根本就是富甲天下嘛。”

李標小心地回答道:“聖上說的是,不過這個借款總是與民爭利……”

崇禎興致勃勃地說道:“確實是與民爭利,不過朱大人和黃帥都說了,不消滅海寇就不能讓商民安心進行海貿,漁民也無法安心出海打魚,所以隻有先借後還,再說福建巡按禦史不是說閩省百姓都踴躍借錢給黃帥嘛。”

福建的巡按禦史已經連續彈劾黃石、朱一馮和俞谘皋好幾次了,不過俞谘皋倒是一堵擋風的牆。這兩次大敗後俞谘皋差不多承擔了禦史八成以上的火力。有他在。黃石和朱一馮基本沒有受到什麼攻擊,翻來覆去也就是說朱一馮和黃石識人不明。既然黃石出死力保俞谘皋。那禦史也就沒有什麼辦法。

福建巡按禦史不停地攻擊巡撫的同時,倒也提起了一次又一次地靖海大借款。福建百姓踴躍購買債券的行為也算是巡按禦史的另一發炮彈,他認為既然軍餉充足,那遲遲不能解決問題自然是朱一馮無能。

不過禦史彈劾歸彈劾,他們也承認閩省的局麵在不斷好轉。海盜的士氣一蹶不振,從四個月前開始,海盜從福建本土獲得的補給開始降低到五成以下,不少東西都是劉香七從廣東運來地。雖然從廣東運輸補給價格又高量又少,但畢竟還能幫海盜吊著一口氣,因此禦史現在罵福建布政司和福寧鎮的時候,一般也都帶上了肇慶鎮和廣東布政司,說他們如果像福建政軍部門這麼堅定的話,那海盜早完蛋了。

雖然黃石很厚道地沒有把黑鍋往廣東那邊扣,但朱一馮請罪的奏章中卻已經暗有所指,話裡話外地想把不能速勝的責任推給廣東。朱一馮也一直在力保俞谘皋,他和黃石都有尚方寶劍,說話的嗓門顯然要比福建巡按大,既然這兩人不拿俞谘皋當替罪羊,那麼隻要福建省的局麵持續好轉,朝廷就不可能硬要處理俞谘皋。

李標連忙順著崇禎的話說了下去,他知道皇帝對朱一馮和黃石的工作還是比較滿意的:“聖上說地是,福建巡撫雖然有些自視過高,但總地說來邊才尚可。目前看起來兩年期限內海寇還是能平的,而且福建巡撫此次撫平閩省,不費朝廷一錢銀子,也是有功地。”

“當然有功。而且是大功!要是各省巡撫都有福建巡撫一成地才能,朕就不用加賦了。嗯,如果福建巡撫真能把這借款還上的話,朕看他就不僅僅是邊才尚可了,而是頗具相才。”崇禎沉思了一下,就把內閣的票擬遞了回去:“這票內閣拿回去重新擬過,此次水師失利朕以為還是小挫。不宜大加鞭撻。”

“遵旨。”

從大殿退出來以後,李標和錢龍錫並肩走回文淵閣。路上李標若有所思地說道:“黃石從福建去貴州、然後又從貴州走回福建。來回路上沒有發生一起軍民衝突。黃石還為沿途四省無數官員請功,說他們教化地方得利,結果有上百個官員因此得了考績優等,對吧?”

“當然了,以往客軍過境無不擾民,沿途無不叫苦連天,軍隊每過一地。留下的糾紛幾個月都完不了。黃石這一路軍民井水不犯河水,地方官當然都有教化之功,嗯,黃石不也得到了治軍得力的嘉獎了嗎?”

李標點了點頭,伸出指頭數了起來:“黃石從屬東江鎮那段不用提,他援助覺華那次,薊遼督師就撈到大大的邊功,那可是百年來對北虜第一功啊;然後黃石調去平定奢安之亂。張鶴鳴就加了太子少師,現在聖上又賜他一個武英殿大學士,把他留在北京時時垂詢;從南到西黃石走了一圈,結果沿途各省的地方官都得了考級優秀……”

“嗯,”李標停住腳步,掰起了最後一根手指。然後抬頭看著錢龍錫說道:“朱一馮給他監軍地時間最長,已經有一年多了,現在不但朝野皆稱朱一馮有邊才,今天聖上還評價他頗有相才!”

“李大人你想說什麼?”

李標直愣愣地看著錢龍錫:“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這到底是黃石有相才,還是朱一馮有相才。”

……

崇禎二年正月,皇太極下書給袁崇煥以後,雙方之間地談判熱度迅速升溫,寧遠、遼陽之間往來的使者不絕於道。雙方通過幾位著名的蒙古喇嘛為見證和中間人,圍繞著歲幣的問題進行著激烈的討價還價。這交易也就隨即在蒙古各部中傳開。

一年前大明兵部尚書閻鳴泰信誓旦旦的絕不議和言猶在耳。明廷就又一次背叛了自己的盟友和諾言。很快,因相信閻鳴泰諾言而背棄後金地喀喇沁蒙古、喀而喀蒙古、朵顏蒙古等三十六部蒙古先後和皇太極會盟。至崇禎二年閏四月,僅僅四個月間,一度戰火紛飛的後金西北邊境就得到了完全的和平。

而且,隨著蒙古各部的紛紛倒戈,後金政權不戰而攫取漠南大片領土,並獲得了男丁超過四萬的盟友。至此,後金政權在西方取得重大進展,領土擴大了近一倍,並開始與大明的另一個軍鎮——暨鎮接壤,喜峰口等地終於暴露在了後金軍的威脅下。

在另一個方麵,與後金開始議和後,袁崇煥遂迅速在三月初七上書朝廷,要求獲得對東江鎮的糧餉控製權。得到皇帝批準後,袁崇煥便中斷了向東江鎮地軍餉和糧草供應。隨後袁崇煥再次不通過大明禮部(外交部),越權直接下書給朝鮮國王,宣布朝鮮的貢道不再通過東江,嚴禁朝鮮再提供給毛文龍糧草和補給。

毛文龍猝不及防之下,一邊上書控訴袁崇煥貪汙東江鎮的糧草和軍餉,一邊急忙向山東等地求救,希望山東商人能賣給他或者賒給他一些糧草和布匹,以便救急。和皇太極開始議和的一個多月後,也就是崇禎二年三月,袁崇煥下令給天津衛、登州、萊州各地,嚴令各地實行禁海,不許有一船一板下海,更絕對不許商人賣給東江鎮一米一豆!

麵對朝廷的嚴令,萊登鎮官兵、各州府如臨大敵,所有違禁下海的船隻都會被收繳全部貨物,敢於運輸糧食和布匹給東江鎮地商人都會被投入大牢。麵對這種險惡局麵,山東商人都拒絕再提供物資給東江鎮,就是柳清揚的黑暗理事會也對此無可奈何。

三月底,東江鎮放棄海州及其近郊;

四月初,東江鎮左協放棄蓋州及其近郊;右協放棄了堅守八年之久的寬甸等堡壘。十萬軍民儘數奉命撤向朝鮮朔州,隨後左協又放棄了連雲島;

四月中,寬甸背後地朔州也被東江鎮放棄,毛文龍下令在朝鮮的全部東江軍向東江島撤退;

同時毛文龍上書崇禎皇帝,彈劾袁崇煥貪汙克扣東江鎮軍糧,還控訴了袁崇煥給山東、天津下達的針對東江鎮的禁海令:“……臣讀畢,愁煩慷慨。計無所出,忽聞哭聲四起。合島鼎沸。諸將擁至臣署,言兵丁嗷嗷擦以至今日,望糧餉到,客船來,有複遼之日,各還故土。誰知袁督帥將登海嚴禁,不許一舡出海。以至客舡畏法不來。且山東布政使及青登萊三府官糧竟無影響,故爾各兵慌忙,雲是‘攔喉切我一刀,立定必死’。況兼饑餓無食,不得不苦!”

四月底,東江鎮放棄複州、瓶山;

閏四月初,毛文龍下令東江軍儘快撤向海外,放棄除旅順外、鐵山外的所有陸地領地……

閏四月十八日。金州附近,

李乘風帶著幾個家丁最後離開了金州,這裡雖然是遼南的南大門,但東江軍也已經無力堅守了,這次南關等地也都將被放棄。在計劃裡東江鎮將隻保有旅順橋頭堡,這樣就不會有路麵運糧的問題了。無謂地糧食消耗也就能被降到最低。

李乘風隻要自己還有吃地,就不會讓身邊地家丁們挨餓,所以這幾個人雖然也都無精打采,但每個月還能保證五鬥米,比普通士兵地三鬥還是要強上不少,更不用說和那些老弱病殘比了。

雖然李乘風兩年前就離開金州被派去前線了,可是這裡畢竟是他生活過四年的城市,所以也是李乘風最有感情的一座。這次東江鎮左協大撤退,李乘風一路斷後,把各處城堡一一點燃。但以前還從來沒有那座城市能跟今天這座相比。

金州城樓上騰起了熊熊的火光,這座李乘風曾立誌要誓死保衛的堡壘是他自己親手點燃的。他看著漸漸化作灰燼地堡壘。雙眼中跳動著明亮的火焰:“張盤將軍、章肥貓將軍、張攀將軍……將士們百死而奪下來的一座座城市,黃大帥親手把它們交在了我的手裡,最後我卻不經一戰就把它們都燒了。”

“這不是大人您的錯,我們回旅順吧。”家丁們看李乘風的精神狀態似乎有些問題,就連忙寬慰了家主幾句,然後一起拉著他上路了。

一路上李乘風還在長籲短歎:“真窩囊啊,我寧可它們都是被建奴攻下的,也比自己燒了強啊,多少將士用血換回來的土地,竟然白白送給了建奴。”

抵達南關之後,李乘風見居民、駐軍都離開了,就把它也放火燒毀。這一路上到處能見到新墳,南逃地難民把他們的親人草草掩埋後,就又匆匆向著旅順趕去。

偶爾還能見到一兩具裸露在曠野裡的屍體,李乘風看得心痛不已,每次遇到這種情況後他都會和家丁停下來掩埋屍體,給那些死難者一個長眠的棲身地:“這都是跟隨我軍征戰多年的百姓和兄弟,怎麼能讓他們暴屍野外,任由野狗分食呢?”

“停。”李乘風再一次叫住了部下,他跳下馬跑到路邊,觀察起了一個新鮮的土坑,李乘風狐疑地把它打量了一番:“這明明是個新墳,誰又把它刨開了?”

說完後李乘風就又圍著那墳轉了幾個圈,沿著一條痕跡和兩排腳印走向路邊地樹林,地上的痕跡顯然是兩個人在拖動什麼重物,李乘風心裡沉甸甸的,他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走了沒有多遠,李乘風揚起鼻子在空中用力地嗅了嗅,“有臭氣。”,他小聲地自言自語道,腳下也變得越發輕盈起來,躡手躡腳地繼續向前走去。

很快那氣味就變得更濃了,其中還夾雜著炭火的味道,李乘風小心翼翼地躲在樹後慢慢地靠進,他不知不覺地手心中冷冷的滿是汗水。

前麵林中有一個小小的空地,中間燒起了一堆火,兩個人正埋頭坐在火邊狼吞虎咽著什麼東西。李乘風隻看了一眼。就發出了悲憤的一聲嚎叫,隨著這聲大叫他從林中一躍而出,手裡已經抽出了腰刀。

兩個人都身穿著東江鎮地普通軍服,他們身邊還擺著一具死屍,身上也和他們一樣都穿著左協的軍服。那兩個人聽見人聲後愕然抬起頭,紅著眼睛的李乘風已經衝到了他們跟前,他一揮刀就把一個人砍翻在地。

“你們這兩個畜生!”李乘風狂怒地吼著。跟著又是一刀捅進了另一個人地腹部。

這時李乘風地家丁們都也衝近他的身邊,隻見那第一個人已經被李乘風一刀砍斷了脖子。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死去了,死者臉頰深陷,一雙無神地眼睛猶自睜得大大地,而另一人捂著肚子上的刀,卻一時未死。

這時李乘風才看清眼前地垂死者不過是一個年輕的孩子,臉上連胡須都還沒有長出來。李乘風和他的家丁們都沉默下來,他又回頭看了看第一個死者。看起來這兩個人是一對父子。李乘風無力地鬆開了刀柄,那孩子向後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孩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吐出一團團的血沫。

李乘風跨上了一步,那孩子仰麵看著凶手的眼睛,臉上充滿了羞愧和不安,“大人,我餓、餓……”

孩子嘟囔著為自己辯解了幾句。聲音越來越小,隨著他體內流出來的血一起消失了。李乘風蹲在了地上,雙手抱住了頭,失魂落魄地反複發問:“我都做了什麼?我這都是做了什麼啊?”

“大人。”經過了長久的沉默之後,一個親兵跨上一步,試圖把李乘風攙扶起來。

李乘風甩開親兵地手一躍而起。仰天長嘯了一聲,然後又低頭看了看他剛剛殺死的一對父子:“遼民不畏艱險,千裡來投我東江軍,所求的不過是一口飯而已,所圖的不過是能保全性命罷了。結果我不但不能保境安民,反倒親手斷了彆人家的香火!”

“大人,這不是您的錯,毛可義、毛可喜將軍都沒有辦法,您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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