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無形的牆,隔在了所有人的中間。
陳山沒有看王虎,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最後落在了那個還在瑟瑟發抖的女孩身上。
他走了過去,在所有人複雜的注視下,親自將癱軟在地的林慧心扶了起來。
他的動作很輕,甚至帶著一絲歉意。
“林姑娘,讓你受驚了。”
陳山的聲音恢複了平靜,溫和得像是在安撫一個受了委屈的家人。
“阿虎也是太著急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這一個動作,一句話,讓大廳裡剛剛降到冰點的氣氛,有了一絲回暖。
但陳山接下來的話,卻讓所有人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在內鬼沒有查出來之前。”
他轉過身,麵向所有人,聲音不大,卻無比清晰。
“和義堂所有核心事務,全部暫停。”
“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動。”
“違令者,按叛堂處置。”
和義堂,這艘剛剛揚帆起航的船,在遭遇了第一次真正的風暴後,陳山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
他要讓船,停下來。
……
接下來的幾天,和義堂的堂口,被一股壓抑到令人窒息的陰雲籠罩。
人人自危。
曾經勾肩搭背的兄弟,此刻在廊下擦身而過,連眼神的交彙都吝嗇,隻剩下一絲冰冷的審視。
一句無心的話,一個不經意的眼神,都可能被解讀出無數種含義。
王虎和癲狗,徹底斷了來往,一個守著堂口大門,眼神凶狠地盯著每一個進出的人;
另一個則帶著人,默默地加固著堂口的防禦,兩人再沒有一句交流。
陳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裡。
整日整夜,房門緊閉。
沒人知道他在裡麵做什麼。
有人說,堂主在獨自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思考著破局之法。
也有人說,這次的打擊太大,連堂主也陷入了迷茫和痛苦。
那個一手將和義堂從泥潭裡拉出來的年輕人,第一次,向所有人展現出了他“脆弱”的一麵。
這讓那張無形的,猜忌的網,收得更緊了。
夜。
月光慘白,照在堂口的院子裡,投下斑駁陸離的影子。
陳山獨自坐在院中的石階上,身前放著一瓶喝了大半的烈酒。
他沒有用杯子,就這麼一口一口地,直接對著瓶口喝著。
晚風吹起他的衣角,那背影,竟有幾分蕭索與落寞。
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陳山沒有回頭。
一隻端著湯碗的手,小心翼翼地,從旁邊伸了過來。
是林慧心。
她換上了一身乾淨的布衣,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在月光下,那雙眼睛顯得格外清亮,帶著一絲怯生生的關切。
“陳大哥……”
她的聲音很柔,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溫軟。
“夜裡涼,喝碗醒酒湯,暖暖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