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癲狗。”
“在,堂主。”
“把昨晚在碼頭,躲在集裝箱後麵不敢開槍的幾個人,叫出來。”
癲狗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什麼,臉色一肅,點了幾個名字。
那幾個被點到名的漢子,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
他們哆哆嗦嗦地走了出來,不敢抬頭看陳山。
陳山走到他們麵前,從桌上的錢堆裡,抽出幾疊。
“和義堂不養閒人,更不養懦夫。”
他將錢塞進每個人的手裡。
“這點錢,算你們的安家費。”
“從今天起,你們跟和義堂,再沒關係。”
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責罵,也沒有羞辱,但這種平靜,比任何咆哮都更讓人感到寒冷。
那幾個人拿著錢,如蒙大赦,又如喪家之犬,灰溜溜地跑出了堂口。
就在他們身影消失在大門口的瞬間,陳山不經意的目光,掃過人群,落在了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精瘦漢子身上。
陳山沒有說話,隻是給了他一個極輕微的,幾不可察的眼神。
那漢子心領神會,摸了摸鼻子,悄無聲息地從側門滑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縱橫交錯的巷道裡。
正廳裡,剩下的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剛剛升起的一絲對堂主的溫情幻想,瞬間被一種更刺骨的寒意所取代。
他們明白,那幾個人拿走的,不隻是安家費。
可能,還有他們的命。
陳山轉過身,麵向所有人。
整個正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著陳山,那股狂熱的興奮,被一種敬畏的緊張所取代。
陳山轉過身,麵向所有人。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我們要轉型。”
“做工商,做實業,做能擺在台麵上的正當生意。”
他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用繳獲的資金,買下城寨邊上那塊廢棄的染坊。
建立一座化工廠。
生產我們中國人自己的藥,也生產那些洋行才能造出來的基礎化工原料。
一部分,通過鬼叔的渠道,送回國內,支援那些最需要它們的人。
另一部分,就在香港,通過正規渠道銷售,為堂口賺取乾淨的,源源不斷的資金。
就在所有人都還沉浸在這種熱血沸騰的震撼中時。
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堂口門口。
是李國棟。
他換下了一身油汙的工裝,穿著一件漿洗得有些發白的乾淨長衫,頭發也梳理過。
他整個人,仿佛脫去了一層厚厚的死灰,露出了裡麵那一點點,尚未熄滅的炭火。
他沒有理會其他人驚異的目光,徑直走到陳山麵前。
他的眼神複雜,掙紮,但更多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堅定。
他看著陳山,也看著他身後那些興奮而又迷茫的臉,看著那些嶄新的槍械。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個年輕人,做的,遠比他說的,要多得多。
“陳堂主。”
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
“你說的‘爭氣藥’,還算數嗎?”
他停頓了一下,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算我一個。”
陳山看著他。
笑了。
發自內心的,輕鬆的笑。
他知道,這柄國之利器,這塊他計劃中最重要,也最難啃的拚圖,終於歸位了。
然而,喜悅的氛圍並未持續太久。
鬼叔步履匆匆地從後堂走了出來,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他告訴了陳山一個消息。
“錢援朝教授將經由澳門,返回大陸。”
“現在在澳門遇到了麻煩,‘佛骨’很可能跟這件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