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領事館,商務參讚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維多利亞港的全景。
詹姆斯·安德森坐在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後,手指間夾著一根剛剛點燃的雪茄。
他沒有看窗外的風景。
他的目光,落在一份攤開的檔案上。
檔案的封麵上,用英文打著一個名字:陳山。
照片上的年輕人,麵孔還帶著一絲稚氣,眼神卻有一種不屬於他那個年紀的深沉。
詹姆斯·安德森表麵上是美國領事館的商務參讚,實則是中情局在香港的最高負責人。
他抵達這裡,是為了應對遠東地區那張越來越複雜的棋盤。
起初,他並未在意九龍城寨裡的那些幫派廝殺。
在他看來,那不過是殖民地陰影下,野草的自生自滅。
直到“和義牌”磺胺藥的出現。
接著,是澳門賭王傅老榕獨子的奇跡康複。
然後,是怡和洋行船塢那場蹊蹺的大火,以及一艘失蹤的貨輪。
所有線索,都指向了檔案上這個叫陳山的年輕人。
安德森緩緩吐出一口煙圈。
“一個九龍城寨的泥腿子。”
“竟然能攪動遠東的資本市場?”
他不相信。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黑幫故事。
低價傾銷藥品,迅速回籠資金,再用這筆錢去撬動更大規模的工業生產。
這種手法,帶著清晰的目的性,絕非街頭混混的臨時起意。
安德森的指尖,在地圖上劃過一條從香港通往東南亞,再延伸至歐洲的虛線。
“他需要原料,更需要設備。”
他敏銳地判斷出陳山最迫切的需求。
一個下屬敲門進來,將一份電報遞到他麵前。
“先生,我們監控到一批從漢堡發出的二手精密車床,目的地是新加坡,最終的買家,身份不明,但極有可能是我們正在關注的目標。”
安德森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他知道,這批設備,就是陳山那座“工業帝國”的下一塊基石。
“很好。”
他將雪茄按熄在煙灰缸裡。
“通知我們在新加坡的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俯瞰著下方繁忙的港口。
“我不希望那批車床,離開新加坡的碼頭。”
他決定,暫不與陳山直接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