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坊二樓的辦公室裡。
陳山依舊坐在那張舊書桌後,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把德國魯格手槍的零件。
梁文輝站在一旁,彙報著最新的消息。
“安德森今天一早就被秘密押送上了返回美國的軍機,迎接他的,將是軍事法庭的審判。”
“斯科特警司被無限期停職,他成了這次事件最大的替罪羊。聽說他昨天回家後,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砸了半宿的酒瓶。”
“我們通過霍東升的渠道,匿名給幾家國際通訊社發了消息,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中情局在香港栽了個大跟頭。”
王虎在一旁聽得眉飛色舞,一拳砸在桌子上。
“山哥!痛快!真是他媽的痛快!那幫洋鬼子,以前看我們的眼神,都跟看螞蟻似的,現在怕是聽到咱們城寨的名字都得尿褲子!”
陳山將最後一個零件裝好,拉動槍栓,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他抬起頭,臉上沒有什麼得意的表情。
“他們不是怕我們,是怕輸。”
他把槍放在桌上,目光掃過王虎、梁文輝、李國棟,還有站在陰影裡的鬼叔。
“打贏一次,不代表永遠都是贏家。安德森倒下了,還會有新的李德森、王德森。隻要我們還在桌上,就永遠有新的對手。”
辦公室裡的興奮氣氛,被他一句話,瞬間冷卻下來。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變得井然有序的城寨。
“之前,我們是被人按著打,隻能見招拆招。”
“現在,”他的嘴角,終於牽起一個極淡的弧度,“輪到我們,給他們定定規矩了。”
他轉過身,看向梁文輝。
“賬房,我們現在賬上有多少錢?”
梁文輝立刻報出一個驚人的數字。那是藥品銷售、霍東升的海運貿易,以及各種渠道彙集而來的龐大資金流。
“很好。”陳山點了點頭,“拿出一半,在城寨裡,蓋一所最好的學校,再建一間最乾淨的醫院。”
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虎有些不解:“山哥,蓋這些……乾什麼?”
“阿虎,”陳山看著他,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槍杆子,能讓我們不被人欺負。但想讓彆人真正看得起我們,靠的是這個。”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要城寨裡的孩子,以後不用再拿刀討生活。我要他們讀書,學技術,學醫,學法律。我要他們堂堂正正地,走出這個鐵皮圍城。”
他又看向李國棟。
“老李,你的實驗室要擴建,需要什麼設備,什麼人才,列個單子給我,錢不是問題。藥品隻是開始,這條‘工業母機’的船,要給我造出更多能讓那些洋人眼紅的東西。”
李國棟的眼中,瞬間迸發出炙熱的光芒,他用力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