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象,很重要。
他沒有帶任何人,獨自一人,前往中環。
上午九點多的中環,已經是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穿著西裝的鬼佬,穿著旗袍的太太,提著公文包的白領,行色匆匆,構成了這個時代香港最繁華的景象。
陳山走進陸羽茶室。
一樓大堂早已座無虛席,茶客們高談闊論,夥計們端著茶點穿梭其中,一片喧鬨。
一個穿著唐裝的經理,看到陳山的氣度不凡,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先生,一位嗎?樓上請!”
“有心了。”陳山遞過去一張十元港幣的鈔票。
經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更加殷勤地將他引上了二樓。
二樓比一樓要清靜許多。
多是些獨立的卡座和雅間,用雕花的木質屏風隔開,私密性很好。
陳山目光一掃,很快就看到了那個靠窗的雅座。
一個男人,背對著樓梯口,正坐在那裡。
他穿著一身灰色的中山裝,身材中等,從背影看,大約四五十歲的年紀。
他的桌子上,正攤開著一份今天的《大公報》。
就是他了。
陳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調整了一下呼吸,邁步走了過去。
他走到桌前,沒有立刻坐下,而是用一種平和的語氣,輕聲問道。
“先生,介意拚個桌嗎?”
那個男人,緩緩地抬起頭。
陳山的心,在看到他正臉的瞬間,猛地跳了一下。
這是一張,極其普通,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平庸的臉。
國字臉,皮膚略黑,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眼神溫和,嘴角還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
看起來,就像一個教書先生,或者一個賬房掌櫃。
普通得扔進人堆裡,就再也找不出來。
但陳山知道,越是這樣的人,往往越不簡單。
能在香港這個地方,主持一個重要的秘密據點,絕不可能是個普通人。
“請坐。”
“掌櫃”開口了,聲音和他的人一樣,溫和,醇厚,帶著一股書卷氣。
他指了指對麵的座位。
陳山拉開椅子,從容坐下。
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
一個夥計走了過來。
“先生,喝點什麼?”
“一壺龍井。”陳山說道。
“這位先生已經點過了。”夥計指了指桌上那壺冒著熱氣的茶。
“那就好。”陳山點了點頭。
夥計走後,雅座裡再次陷入了沉默。
隻有窗外的車馬聲,和樓下隱約的喧鬨聲,傳了進來。
“掌櫃”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給陳山倒了一杯茶,動作不急不緩,從容淡定。
陳山也不說話,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茶是好茶,入口甘醇,回味悠長。
但他知道,這杯茶,不好喝。
這是一場無聲的較量。
比的是耐心,是定力。
誰先開口,誰就落了下風。
終於,在喝完一杯茶後,“掌櫃”放下了茶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再次看向陳山。
他的眼神,依舊溫和。
但說出的話,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直插陳山的心臟。
“雪狼同誌。”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行為,已經嚴重偏離了組織的航線?”
“你是在與虎謀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