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門的徐朗西先生,向海潛老先生,出麵調停。請我們,和十四K的話事人,一起喝茶。”
“但是……”花柳培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十四K那邊,去的是陳仲英,陳青華。他們,可以代表,整個洪發山。”
“而我們呢?我們派誰去?”
“派我花柳培?你們服嗎?”
“派他白頭福?你們肯嗎?”
“還是派他崩嘴華?”
花柳培的手指,依次點過自己和身邊的兩人。
台下,一片死寂。
沒人說話。
但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不服氣的表情。
“所以!”花柳培猛地一拍桌子。“我們今天,把大家叫來,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
“我們要選出一個,能代表我們,所有和字頭兄弟的,龍頭!”
“重開香堂,再立山主!”
“轟——!”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人群中,徹底引爆了。
“選龍頭?開什麼玩笑!我‘和勇義’第一個不服!”一個滿臉橫肉的光頭佬,當場就站了起來。
“就是!憑什麼?選誰啊?選你花柳培嗎?你和合圖,是不是想吞了我們?”
“我‘和洪勝’也不同意!大家各管各的,挺好!”
一時間,群情激奮,反對的聲音,此起彼伏。
整個戲院,瞬間,變成了,一個嘈雜的菜市場。
“都他媽給老子閉嘴!”
崩嘴華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抄起桌上的茶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砰!”
茶壺,碎了一地。
喧鬨的場麵,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個一臉暴戾的,和勝和話事人身上。
“不同意?不服氣?”崩嘴華像一頭暴怒的獅子,指著台下那幫人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們他媽的,腦子裡裝的都是大便嗎?”
“現在是刀架在脖子上了!英國佬的槍,已經頂在我們腦門上了!你們還在這裡,爭地盤,爭麵子?”
“老子告訴你們!今天,這個龍頭,選也得選,不選也得選!”
“誰他媽再敢廢話一句,老子現在,就先清理門戶,把他,剁碎了,扔去喂魚!”
崩嘴華的凶悍,鎮住了大部分人。
但還是有幾個,不服氣的刺頭,在下麵,小聲地嘀咕。
“說得好聽……選誰啊?誰有這個資格?”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白頭福,笑嗬嗬地站了起來。
他拿起麥克風,慢悠悠地說道:“各位兄弟,稍安勿躁。崩嘴華脾氣爆,大家彆介意。”
“大家擔心的,無非就是,誰來坐這個位置,對不對?”
“我覺得,這個龍頭,首先,他要夠膽。敢跟十四K硬碰硬,敢跟英國佬掰手腕。”
“其次,他要夠料。要有腦子,能帶著我們,走出這個困局。”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白頭福的目光,掃過全場。“他要,有功勞。要對我們整個和字頭,有潑天的功勞!”
“要讓所有兄弟,都心服口服!”
白頭福每說一條,台下的人,就議論紛紛。
他們開始,在腦子裡,盤算著,誰符合這些條件。
花柳培?年紀夠了,但膽子小了點。
崩嘴華?夠膽,但沒腦子。
白頭福自己?有腦子,但太滑頭,沒人信得過。
想來想去,他們發現,整個和字頭,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完全符合這些條件。
戲院裡,再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就在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落在了,台下第一排,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
那裡,坐著一個年輕人。
他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喝著茶。
仿佛,眼前這場,決定了整個香港地下世界命運的紛爭,與他,毫無關係。
他,就是陳山。
白頭福笑了。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放下麥克風,走到台前,對著陳山,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後,他直起身,用儘全身的力氣,高聲喊道:
“我,和安樂話事人,黎觀福!”
“在此,推舉和義堂堂主、遠東實業,陳山先生,為我天寶山,新任489龍頭!”
話音剛落。
崩嘴華,緊跟著,站了出來,聲如洪鐘。
“我,和勝和話事人,冼祖名,附議!”
最後,是花柳培。
他站到香爐前,整理了一下衣衫,對著台下,所有的堂口話事人,朗聲說道:
“我,和合圖話事人,黃炳培,附議!”
“有誰,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