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翠蓮愕然,唐烈連忙補上一句:
“俗家的!我是道門俗家弟子!額……就是可以進青樓的那種俗家弟子!”
看著他著急聲稱自己可以進青樓的樣子,翠蓮不由撲哧一笑,沉悶的氣氛略有舒緩。
唐烈老實交代了自己的師承來曆,雲山樓本是三教九流彙聚之地,雲穀真人天下第一大宗師,正道肱骨的名頭,便是劉翠蓮也曾聽聞,心下對唐烈又多了兩分信任和親切。
唐烈緩緩道:
“我師父曾曰,道非獨在我,萬物皆有之。
又曾曰,孤陰不生,獨陽不長。
師父還曰過,天地之道,乃一陰一陽!
我就想了,既然如此,世間便不該有青樓這等男子來此隻有褻玩,女子在此隻能迎合之地,這,不合道!
小弟無能,自然無法現下便拯天下青樓女子於水火。
所謂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
天下青樓我今日無能為力,那眼前的雲山樓呢?
雲山樓的百十個姐妹我今日不能全數救出,那五十人?二三十人?十人?這總沒有問題吧?”
劉翠蓮一震,旋又搖頭:
“弟弟既是那雲穀老真人的弟子,自是文武兼姿,想來從那雲山樓主人的手中贖出十餘姐妹也非不可能,可我等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拖累廢物,離開雲山樓又如何過活?若都去了升真觀,會不會有損道門清譽,而且姐妹們也不一定都願做那女冠坤道。”
唐烈學著劉翠蓮的樣子婉孌搖頭,調笑道:
“自助者,人方助之。我為什麼要把你們都養在道觀?
你們真的都是隻能靠人養的廢物嗎?
莊子曰:道在屎溺。
我們道家人覺得屎溺都可以悟道,絕不是廢物!
你等作為天下名樓雲山樓的門麵,怎麼會都連屎溺都不如?
來,好好想想,告訴弟弟,你們有什麼本事?”
劉翠蓮被氣得又羞又怒,嗔道:
“樓裡姐妹女兒當然各有本事!
吟詩作對,作曲彈唱,歌舞書法都有所長。
可咱們身為女兒身,離了雲山樓,還能靠這些去參加科考做大官,做名士嗎?那琴操才學那般高,還能靠她的才學搶了蘇學士杭州知州的位子來坐不成?
左不過還是伺候男人高興,施舍些散碎銀子的伎倆,這般本事,離了青樓,也隻能娛樂侍奉彆的男子罷了,如何自立過活?”
唐烈又賤賤的娘態搖頭:
“姐姐錯矣。
本事就是本事,離了雲山樓,吹拉彈唱也還是本事,還是大本事!
琴操才學高,但是蘇學士不會真心愛她重她,因為蘇學士自己也有才學。琴操的才學,他最多拿來兩人詩詞唱和,在士林官場賺些名聲清望,卻不是他必須的,渴望的,離此不可的!
來樓裡的客人,自然少有人有蘇學士那麼高的文學,但是我大宋文化風流,多少也會吟幾句,唱兩下,不值得姐姐們比他們唱得好些,就非得把你們娶回家!
但是天下隻有大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