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白山人’,便是長白聖朝的皇族及被抬山進入‘白山人’之列的……舜人。
陳順安他們,還有冀州人、青州人都是舜人。
巷子裡氣血翻滾,煞氣騰騰。
陳順安沒有說話,目光看向一個角落。
而不少水三兒狀似憤怒,氣血衝頂,餘光也瞥向那裡。
井沿邊,坐著一位默默抽著旱煙,從始至終不曾抬頭的身影。
“行咧,弄啥哩,彆給東家惹事。”
這人抬起頭,露出一張長得又凶又醜,三角腦袋蛤蟆眼的臉。
聲音輕微,但落在眾人耳中卻擲地有聲。
一眾叫囂的水三兒都冷靜下來。
這人把嘬著的嘴唇對準煙筒,慢悠悠的‘噗呲’一聲吹出煙灰。
又揉著綿軟黃亮的細絲兒裝入煙筒,然後又嘬起嘴唇吹著火紙,從鼻孔裡噴出兩股濃煙來。
煙柱不散,宛若霧龍。
這人猛地站了起來,雙臂如刑柱擺動,跨步帶風,將煙柱攪得粉碎,眨眼間便來到眾人麵前。
“林教頭。”
“林教頭,你說該咋整,我們聽你的!”
林教頭看了陳順安一眼,這才轉身麵向眾人,目露鄙夷,
“人家敢朝咱們下陰手,那定然有著十足的把握,憑你們這三腳貓功夫,能弄死幾個?”
這些水三兒基本都是帶藝來投,各有傳承所學,基本都有三流武夫境界,聚筋力。
而這位林教頭,卻是已經筋力圓滿,踏足二流‘合玉樹’之境。
玉樹即骨架,淬骨如玉,關節生輝,舉手投足其力沛然。
所以有時候,林教頭也會指點這些水三兒的武藝,這才落了個教頭之名。
“至於此事是不是碓房乾的,重要嗎?說穿了,還是你們都是些爛慫、破罐兒貨,實力弱!這才被彆人蹲在頭上拉屎!”
林教頭蛤蟆眼中放出冷光來,毫不留情道,
“滾去推車送水!少遛鳥多打拳,少看女人多抱樁!這事還輪不到你們操心!!”
水三兒們一聽,也不爭辯,頓時就散了。
水桶嘩嘩,地麵壓出道道車轍印。
陳順安也正準備推車,林教頭忽然走到他身邊,不鹹不淡看了他一眼,道,
“病好了?”
陳順安拱手笑道:“勞教頭掛念,七七八八吧,閻王爺不收我。”
“你倒是舒坦了,在床上躺了半月,哥幾個倒是沒日沒夜做你的那份活兒。”
林教頭態度冷淡,語氣似有些不善,卻從懷裡掏出一個鵝頸藥瓶,直接丟到陳順安水車上。
“這是金箔牛黃丸,早晚一粒,可鎮精神,通利五臟邪氣……好生調理身子,彆誤了送水的營生!”
說罷,林教頭不顧陳順安反應,蹬地撐腰,水車便已經出了巷子。
或許在林教頭眼中,是不願陳順安拖累大家,這才恩威並施。
但君子論跡不論心。
陳順安沉默了下,還是記住這份情,收好藥瓶。
……
推車離巷,來到正街。
三德子跟幾個水夫在等陳順安。
見陳順安出來,幾人這才不慌不忙的推車上路。
雖然有些好奇林教頭給陳順安說了什麼話。
但眾人頗為識趣的並未多問。
有水夫麵露愁容道:“林教頭說的沒錯,咱還是太弱了!我卡在氣力貫通這步已久,待會下值了我想去千芝堂買一劑龜鹿二仙膏,試試能不能力貫周身。”
有人皺眉道:“你可得想清楚,二仙膏乃虎狼之藥,若是失敗了……”
幾人說著,目光不經意的看過陳順安一眼。
陳順安筋力圓滿,當年就是冒險服用了‘龜鹿二仙膏’,強行讓力氣節節貫通,卻也留下極大弊端。
親兄弟不再頷首敬禮,便是其一。
當然,這些隱秘,不便為外人道哉。
三德子有些肉疼的說道:“龜鹿二仙膏可不便宜啊,足足要十多兩銀子,兄弟你可得三思!彆錢花了,事兒還沒辦好!”
“怕啥!有陳老哥珠玉在前,給我帶頭,這點勇氣都沒,我早些滾蛋回家種田吧!”
幾人嬉笑怒罵。
陳順安卻欲言又止。
風雨欲來,麵對這場危機,有人要去買大藥,也有人想去講武堂求一流大俠指教,也有人準備添夠幾把趁手的兵器。
走到街頭,十字路口。
三德子等人相繼跟陳順安分道揚鑣。
陳順安沿著早就爛熟於心的街坊地圖,朝自己的老主顧而去。
大病初愈,五百斤重的水車,變得比往日更沉重些。
雙臂肌肉隱隱顫抖,大筋作痛。
陳順安深呼吸一口氣,灑了些涼水在手臂上,冰冷刺骨,強行壓製氣血異樣。
他有些心事重重。
雖然此事有林教頭、東家等人頂著。
但若是……
頂不住呢?
做人,畢竟隻能靠自己。
至少,要擁有如林教頭那般的實力,才算有些自保之力。
陳順安念頭一動,又看向了腦海中的【三元水官真靈寶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