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今天到屋裡來吃,我給你講講……二流修行關隘!”
此言一出,這群水三兒麵露複雜之色。
眼中既有豔羨,又藏著幾分不甘。
大家昨日不都還擠在悶熱逼仄的外堂吃飯,咋今日老陳你就去單間了?
什麼吹噓攀談,那都是假的、虛的。
但林教頭親自指點,這可是實打實的好處!
陳順安心底一喜。
瞌睡來了送枕頭。
這下有林教頭一對一指點,不比花錢去武館好?
陳順安朝桌上幾人客套幾聲,便趕緊起身進了單間。
清涼微風自半開窗欞吹了進來,帶來幾分與大堂截然相反的涼爽。
老梨木八仙桌擺在中央,包漿的圓木凳子,四周牆壁貼著早已褪色的青灰牆紙。
雖然簡陋,但乾淨整潔。
八仙桌上,包括林教頭在內,不過坐了五個人。
陳順安在離門口最近的位置坐下。
孫曉就坐在旁邊,此刻對著陳順安點頭笑笑笑。
二葷鋪的鋪頭掀開垂簾,看到屋裡多出個陳順安,目露詫異之色。
“跟往常一樣,隻是分量多些,六人份的!”
孫曉點完菜,鋪頭識趣的快步走出。
等上菜的間隙。
林教頭端起青瓷碗,喝了口涼茶。
“老陳,你所修的《肉飛仙》,於二流階段記載了多少種打法?”
陳順安沒有隱瞞,道:“三十六種。”
孫曉等人聞言,目露驚歎。
不愧是上乘武學。
中乘武學,能有十八種打法就不錯了。
單間內眾人,除了林教頭和陳順安外,其餘人修行武學,皆是中乘。
林教頭頷首道:“不愧是章家家傳,我之《大成拳》也不過四十二種打法。”
看著林教頭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陳順安、孫曉等人嘴角抽搐。
若不是打不過你……
察覺到眾人的表情,林教頭臉色一沉。
“不服?”
“服服服!!”
孫曉幾人接連服軟。
林教頭冷哼一聲,將杯中涼茶一飲而儘,對陳順安繼續說道,
“看你白日腳力,估摸著已經養足氣血,淬骨在即。按你《肉飛仙》的記載,可是三十六種打法,煉前十二,二流中期;煉中十二,二流後期;煉全三十六,二流圓滿?”
“林教頭真知灼見,陳某實在佩服……”
陳順安趕緊一記馬屁拍上。
林教頭雖然臉色不變,但眼底也漾出幾分笑意。
畢竟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誰也不能免俗。
林教頭:“而這隻是表象!練法、打法並不分家,二流階段可分為‘龍歸大海’、‘逐珠取元’、‘玉絡連衣’三步!”
說到這,林教頭的身子也隨之動了起來。
雙臂筋脈如龍遊走,摩擦擠壓間,竟發出如龍吟般的細微聲響。
而下一刻,這些動靜全部消失。
那如龍般的勁道,似徹底融入骨髓之中,林教頭整個人變得如同朽木,毫無神采,連呼吸、心跳都近乎消失。
“三流聚筋力,剛猛異常,乃不斷折磨熬煉之果。可人身本為血肉之軀,更被五穀情欲所傷,一直如此,五勞七傷,豈能長久?
故踏足二流境界後,第一步便是‘藏’!骨鳴雷音,震蕩骨髓,將潛藏於身體各處的戾氣和筋力驚醒!
再將之藏入骨髓之中,不僅可溫養軀殼,更可將外力分擔至四肢百骸,讓骨骼承擔,免傷其肉!”
陳順安目光驟亮!
原來如此,他之前隻知藏血,卻不知為何藏血。
陳順安全神貫注,隱隱前傾著身子。
而孫曉等人,雖都是二流武夫,此刻卻還是麵露幾分肅然。
顯然也在趁機查漏補缺。
卻見得林教頭說完後,脊柱一抖,如朽木逢春。
刹那間全身皮肉竟翻滾起來,爆發出難以想象的生機與氣血,整個人膨脹挺拔,近乎一頭狂暴巨猿。
陳順安恍惚間,甚至看到林教頭那一身金玉骨架,猶如碧浪滔天,自中飛出深藏多日的氣血種子。
氣種在諸身大竅、骨節筋脈中追逐,每過一處,便有絲絲縷縷的暖流擴散,滋養、療愈著軀殼。
到了最後,這些氣血種子又在林教頭的骨架外,分布盤旋,星羅密布,形成某種脈絡,彼此勾連,衍生光霧,化作一件明堂堂,亮煌煌的衣袍!
“所藏氣血,亦如龍珠,調動時,不僅可爆發出石破天驚之力量;還能鞏本固元,拔除暗傷。
到最後更可形成一件玉絡連衣,刀槍難傷、水火不浸,還能鎖住氣血流逝,延命一百二!”
被林教頭那駭然氣質籠罩,在場眾人都臉色發白,有短暫一刹那甚至失去對身體的掌握,淪為砧板魚肉。
唯有陳順安,腦海中的草籙暗放幽光,便輕鬆撕破林教頭的氣勢。
但陳順安悄無聲息的控製臉部氣血,也透出幾分慘白來。
幾息後,
林教頭散功,恢複那老農模樣,陳順安、孫曉等人猛地驚醒,大口喘氣……
“這三步,乃境界、乃練法。而一般而言,一種打法,便對應一粒氣血種子,對應玉絡連衣的一處關節。
所修功法愈上乘,打法愈多,氣血越壯、體魄愈強、玉絡連衣也就更緊密無漏!”
說到這,林教頭呲牙一笑,看向陳順安道,
“希望有一天,你的三十六路打法,能打破我的玉絡連衣。”
此言一出,孫曉等人也笑了。
隻當是林教頭的戲言。
老陳頭能突破二流境界,便已經是僥天之幸了。
打敗林教頭?
未免匪夷所思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