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東家在心底大罵,陰沉著臉,問道,
“那你們想作甚?”
“簡單,我們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但販膏火所牟利益,我們要五成!”
“不可能!”
鄭東家氣急而笑。
如果今日擺在麵前的東西,是青罡洋火,他還願意妥協。
但區區幾箱子芙蓉膏火,他鄭仕成,豈容被他人拿捏?!
也就是這時。
虛空凝線,有無形漣漪擴散開來。
一道女子聲音突兀在鄭仕成耳邊響起。
“答應他們。”
鄭仕成心底一緊,神色不變。
“青罡洋火還在武清縣。隻是……”
女子聲音中,有幾許疑惑,
“最初我還能大致感應,是在縣西的方向。可前幾日的晚上,感應卻被徹底掐滅。能做到這點,且不給我越山道院的麵子上,不多……可能就是水窩子裡的某人。”
“借王靈官誕,擺下截會,撂搭比鬥,我要摸一摸武清縣水窩子的底細!”
女子聲音中的意思,似乎無需借助文字,而是直接在鄭仕成腦海中成型。
所以一切隻在電光火石之間。
鄭仕成看向趙光熙兩人,咬牙切齒。
“最多兩成。”
“不行,四成半!”趙光熙搖了搖頭。
“兩成半!”
“四成”
“三成!”
“三成半!”
“不行,最多三成!這樣,還有半成當做彩頭!我們辦一場靈官截會,撂搭設台,既獻香火,又比鬥決勝負!”
鄭仕成快速說道,
“若你們贏了,利讓給你,我碓房也退避三舍,並買你們的吃水;我贏了,水窩子退避三舍!日後舂米作坊之事,不得再從中為難!”
“這……成交!”
趙光熙略作思索,果斷接受。
柳如月嘴角含笑,似乎對這個結果也十分滿意。
畢竟人都是折中的。
最初的五成,本就是獅子大開口。
片刻後。
等趙光熙、柳如月兩人起身,走出堂屋。
鄭仕成才大發雷霆,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將屋子裡的花瓶、掛畫、桌椅板凳砸碎一地。
更是拖來幾個披甲奴,瘋狂揮鞭,發泄心底怒火。
直到趙光熙、柳如月徹底離府,不見蹤影。
鄭仕成臉上的怒火蕩然無存。
他麵容平靜,整理衣襟,淨手淨臉後,慢步走進府邸後院,一處隱沒於假山深處的石洞前。
他神情恭敬,拱手道,
“聖姑,我已按你吩咐……”
片刻後,一道女子聲音幽幽傳出,
“欲知三元萬法宗,先觀地載與神功。地載仙緣,神功武學……
青罡洋火本就是乾寧國之物,若真有我聖朝中人,借此開脈,由武入道,不受薩滿天綱籠罩,出現一尊法外修士,不知多少人會寢食難安了。
東西,必須找回來!”
鄭仕成佇立原地,神色茫然。
為何聖姑說的話,他一個字也聽不懂。
分明都是些尋常詞語,但一鑽入耳朵,便失去了真意,淪為模糊不清的呢喃之聲。
“嗬……倒是忘了你隻是凡人,夏蟲不可語冰,你且退下吧。”
女子冷漠說罷,便再無聲音傳出。
這下鄭仕成聽懂了。
他麵露謙卑之色,轉身離去,毫無自詡白山人的傲慢。
無他,隻因石洞中這位聖姑不僅乃越山道院的客聘助教,更是一名根正苗紅,貨真價實的白山人。
能被真正的白山人使喚,鄭仕成隻覺與有榮焉,連身體裡流淌著的另一半白山血,似乎都壓過了低賤的舜人血。
他也就成真正的白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