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的夜,是流淌的黃金與鑽石,是欲望與夢想交織成的浮世繪。
大浪灣道一號的白色城堡裡,燈火輝煌得如同白晝。王桂蘭正從口袋裡掏出自己那塊洗得發白的舊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剛剛坐過的意大利頂級手工真皮沙發,生怕自己從京城胡同裡帶來的灰塵,弄臟了這豪宅裡的一絲一毫。
“月娥,你快過來看看,”王桂蘭拉著兒媳婦的手,壓低了聲音,像是怕驚擾了這裡的寧靜,“你說這地,擦得比咱家吃飯的桌子都亮,我這腳踩在上麵,都怕給人家留個印兒。這……這一腳下去得多少錢啊?”
林月娥看著婆婆那既新奇又局促的樣子,心中一暖,笑著握緊了她的手:“媽,您彆拘束,這就是咱們自己家,您想怎麼踩就怎麼踩,就算踩壞了,也讓青山再買個新的。”
話是這麼說,但陸家的其他人,包括在黑龍江開過荒,見過大世麵的陸青原,和身為副縣長的陸青河,依舊顯得有些拘束。他們筆直地坐在巨大的客廳裡,就像一群誤入白金漢宮的樸實農人,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安放,生怕一個不小心的動作,就碰壞了這裡價值連城的古董擺件。
隻有陸曉雪,已經徹底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童話城堡。她穿著一身潔白的公主裙,拉著一臉“專業微笑”、彬彬有禮的英國老管家和幾個金發碧眼的年輕女仆,在巨大的客廳裡不知疲倦地玩著捉迷藏。
“管家爺爺,你來抓我呀!抓不到,抓不到!”
清脆純真的笑聲,如同山間的清泉,回蕩在空曠得有些過分的屋子裡,為這座冰冷奢華的豪宅,注入了第一絲真正屬於家的煙火氣。
第二天,港島華人商會為陸青山一家舉辦的接風宴,設在了李福英那座能俯瞰整個維多利亞港的半山彆墅。陸華和王桂蘭覺得那種場合實在不自在,便樂得清閒,留在了家裡陪寶貝孫女。
當陸家一行人走進宴會廳時,林月強再次被震撼得連呼吸都忘了。
以李福英為首,郭東英、李兆隆、包成剛、何誌強……一眾在港島跺跺腳就能讓股市震三震的華人大亨,竟然全部攜家眷盛裝出席,齊刷刷地站在門口相迎,那場麵,比港督駕臨還要隆重。
“陸先生,歡迎回家!”李福英第一個迎了上來,那張總是帶著三分笑意的臉上,此刻是十分發自內心的敬重。
“李會長客氣了,都是自家人,不必搞這麼大陣仗。”陸青山淡然一笑,熟稔地回應,然後側過身,將自己的家人鄭重地介紹給眾人。
“這位是我大哥,陸青原。以後星漢集團在國內的所有實業,都由他來掌總負責。”
陸青原穿著一身嶄新的深灰色中山裝,那是臨行前林月娥特意找老師傅給他量身定做的。他麵對著眼前這群身家加起來足以買下半個港島的大亨,沒有絲毫的局促,隻是沉穩地點了點頭,伸出那隻因常年勞作而長滿厚繭、孔武有力的大手:“大家好,我是陸青原。”
李福英等人連忙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他們能感覺到那隻手中蘊含的,是土地般厚重而堅實的力量。他們看著陸青原那張飽經風霜卻異常堅毅的臉,再看看他那雙一看就是從最底層摸爬滾打出來的手,心中都是一凜。
高明!這才是真正的高明!用自己最信得過,最穩重如山的大哥來守住國內的根基,這比任何履曆光鮮的職業經理人都更讓人放心一萬倍!這代表著陸先生的基業,永遠不會忘本!
“這位是我小妹,陸小雨。”陸青山又拉過身邊有些緊張的陸小雨,眼神裡滿是鼓勵,“她剛從大學畢業,以後會負責我們星漢集團在國內的尖端科研實驗室。”
陸小雨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色連衣裙,臉上還帶著一絲屬於象牙塔的學生氣的羞澀,但那雙清澈的眼睛裡,卻閃爍著屬於科研人員的理性和好奇。她對著眾人深深鞠了一躬:“各位叔叔伯伯好,我叫陸小雨,以後請多指教。”
郭東英等人看著這個清秀文靜、氣質如蘭的小姑娘,又是一陣驚歎。
金融、實業、現在連最燒錢、最不確定未來的尖端科研都開始布局了!這位陸先生的棋盤,到底有多大?他的目光,到底看到了多遠的未來?
宴會開始,氣氛熱烈而融洽。
港島大亨們帶來的禮物堆成了一座小山。從存放了上百年的絕版普洱茶餅,到張大千的潑墨山水真跡,再到專門為陸曉雪定製的,鑲滿了南非粉鑽的芭比娃娃城堡,無一不極儘奢華與心意。
陸青山也早有準備,他讓王玉雲拿出了精心準備的回禮。給李福英的,是一套專門請景德鎮國寶級大師燒製的官窯茶具;給郭東英的,是一塊剛從非洲新礦場運來的、重達十公斤的帝王綠翡翠原石;給其他人的,也都是投其所好、價值不菲的珍品。
這一手禮尚往來,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心悅誠服。陸先生不光會賺錢,更會做人,他尊重這裡的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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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李福英端著一杯八二年的拉菲,坐到陸青山身邊,壓低了聲音,問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陸先生,如今歐洲和美國那邊,您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下一步,您有什麼打算?我們這些人,能為您做點什麼?”
這個問題一出,整個宴會廳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豎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