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閒下來,沈衝天問凝香:“寶兒和盼兒的事,你也知道?”
凝香點頭:“是的。”
沈衝天並無應有的驚惑,倒十分平靜地問:“多久了?”
凝香據實回答:“隻比絳紋早幾天而已。”
沈衝天忽然“嗤”地失聲發笑:“這孩子,真是!你倆上套了。”
凝香和絳紋不明所以。
沈衝天平和地解釋道:“一共就那麼幾個人,守著兩處不算小的宅子,哪裡找不到一個僻靜無人處,方便行事。偏偏要在空曠的花園裡,還圍繞著一群下人。尤其是你倆,絳紋好說,凝香一向膽子小,夜間離開門口三步遠都要人陪同,要點燈籠的,半夜去花園乘涼,難道是摸著黑過去的不成?四下黢黑的花園,一盞明晃晃的大燈籠連帶著兩三雙眼睛旁觀,若真有心做壞事的人,能不察覺防備?這倆孩子,若非真得張狂膽大至此,便是胸懷坦蕩,未致踏錯的,無需多慮。”
凝香問道:“這倆孩子何至如此?”
沈衝天會心一笑:“盼兒的父親來京城了,隻怕盼兒不情願被她父親帶走。另一方麵,寶兒恐怕也有些小心思,不希望盼兒被帶走。兩人都開竅了,心思一拍即合。小兒女,顏麵薄,直接說出口有些不好意思,欲演戲講明,我又看不到,隻好演給你倆看罷。我不聞不問不合適,也適時配合一下,找來寶兒,細細查問清楚。若時機合適,咱們也辦一樁大好事,文家也有傳宗接代的人。隻是仙凡有隔,此事能不能成,還要看他倆機緣如何。”
過兩日,沈衝天備好見麵禮,帶上盼兒去無毒家中。兩個人仍舊推門即入,卻被一個陌生的女子聲音擋在前麵:“盼兒!要你出去曆練,一走就沒有回音,死哪裡去了?你不知這是什麼地方嗎,什麼人都往此處帶!”
沈衝天心底猜出幾分,隻是對於說話如此不客氣的人,一向懶得搭話。
旁邊的盼兒生出幾分怯意,陪小心道:“姑母,這是小南鷹神的兒子,沈衝天,彼此不是外人。我這二年一直住在他家,得他照顧。”還真是無毒的姐姐無念。
無念轉向盼兒:“那個‘小災星’,你為何與這惡賊混在一起?”
沈衝天越來越不吃味:“怎麼說話呢!”
盼兒趕忙介紹:“小叔叔,這是我姑母。”
沈衝天生硬道:“聽出來了!東鷹神的千金,家中排行第二的無念。一直在西方受小金鷹的教導,果然如出一轍!仙姑無需對我橫加指責,反正我也不是來找仙姑的,隻求仙姑不要擋路,否則衝天眼盲之人,衝撞仙姑倒不好了!”說完,不再理無念,仰頭向裡喊道,“毒哥哥,我來啦!”
無毒早聽出聲音,迎到簷下,聽見喚他才笑著應道:“你還有臉來!”
沈衝天對無毒卻是十分和善,嘻嘻笑道:“怎麼沒有,這是我哥哥家,不比彆處!這位道爺,彆來無恙?”邊說邊拉著盼兒徑直進了屋。
無毒跟在後麵,追著問:“哎,那件事,你怎麼解決的?”
沈衝天自信笑道:“毒哥哥沒覺得耳畔清淨許多?”
無毒無奈道:“你再胡來,總有走不脫的時候。算了,又不是我的罪責,沒有你那麼硬的命,跟著你瞎操心乾什麼。我兄姊都來了,你也見見。”
沈衝天朝後指指,嘟囔道:“剛進門就碰見一個,不喜歡我。”
無毒冷笑:“你這個人,也是古怪,能將天下人分為兩撥。喜歡你的人,讚不絕口。討厭你的人,又恨不得剝皮抽筋。”
沈衝天故意問:“你算哪一種。”
無毒翻一個白眼,賭氣道:“被你賴上,甩不掉的那種。你最好有些好消息,否則我也會想要剝你皮的。”
沈衝天故意賣關子:“絕對是好消息!無怨大哥在何處,我要親自對他講。”
見到無怨,沈衝天與他訴幾句彆離寒暄,雙方再無話說。沈衝天見氣氛漸冷,便笑道:“這次見到大哥,我要親謝大哥送的兩件寶。”
無怨有些奇怪:“我何時送過你寶?”
沈衝天扳著手指:“第一件,是大哥當年在武林送我的那隻螺鈿匣子。我起初隻是見它模樣雅致,又想大哥一番心意,不可浪費,便留在身邊,裝一些隨身重要東西。誰知它竟不懼天火,當年穎園化為烏有,所有東西,連帶回憶都不存了,單留下它。”
無怨乾笑一聲:“說起當年事,不怕你怪罪。我到了武林,才知道你也在那裡,趕緊拿出手邊一個裝東西的匣子,臨時湊份禮送過去,還一直擔心禮數不周呢。其實我一直拿它當做普通物件,若知它有如此神通,隻怕就舍不得送你了。與其說是我送你一件寶貝,關鍵時刻幫到你,不如說是你自己珍惜東西,珍惜友情的結果,是你自己珍惜挽留下自己。”
沈衝天點頭不語。
無怨無比惋惜道:“阿毒大婚那日,還派人到處找你,說你不會不到,孰能料想你那裡出了那麼大的事故。本來阿毒時常跟我們提起,說你無論悟性、天資都高過他許多,將來一定在他之上。可惜穎園一場事故,將你推得漸行漸遠了。就在大家都以為你跟仙家世界無緣的時候,誰知盼兒誤打誤撞,竟又把你拉到我們身邊。可知所有事情,皆有其定數,隻是你我修為淺顯,看不到、猜不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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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衝天接話道:“亦或有人在暗中推動,也未可知。”
無怨笑道:“人在推、天在推,有什麼區彆!世事運轉、盛衰存亡本來一理,人力天力,不過推波助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