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中沒有窗戶,漏不進一絲陽光。沈衝天數著送牢飯的次數,調息著呼吸掐算時間,約摸到了第三天,外麵一番響動伴隨著話語聲,很快進來一個家將,身後跟著幾個府丁。一個牢房看守卑躬屈膝地在前麵引路,徑直將幾人帶到沈衝天和百裡諾麵前。
那個家將一指沈衝天:“帶走!”
“哎,哎!”沈衝天忙製止道,“我兩個一同來的,怎麼總提我一個!不帶這麼欺負外鄉人的。”
家將笑道:“還真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啊。也不差多一個,一同帶走吧。”
百裡諾不解看著沈衝天,沈衝天卻盯著家將和府丁的手:“先說下,我不反抗,你們也不許再鎖我!”
家將嗤笑道:“你以為錮靈鎖就那麼不值錢,好歹也是我們君仙界的一大法器,還舍不得總浪費在你身上呢。這次也是夫人發話,說不鎖你。反正你也跑不出去,索性讓你見識見識。你們,把他兩個拿繩子捆了,給老爺送過去。”
終於出了牢房,沈衝天和百裡諾被推搡著,跌跌撞撞地在府裡七轉八繞,終於帶到大元帥郝隱的房間外。
一路上,百裡諾不時扭頭看著沈衝天,見他逐漸閉上眼,摸黑走路,頓覺詫異!在郝隱房間外麵等候的空隙,百裡諾察覺沈衝天神色不大對勁,抓緊時間,壓低聲音問道:“察覺出什麼異常了?”
沈衝天迷惑道:“這裡為什麼這麼像我家?”
百裡諾不相信:“怎麼可能!”
沈衝天道:“我也說不清楚,就是像。你不知道,我中間因為傷毒失明幾十年,對房屋宅院的樣式無感,卻對何處多遠,間隔多少步,何處有坡,何處有壑,一清二楚。我第一次踏進帥府時就覺得詫異,剛才後半段路,我一直閉著眼,數著步數,跟我原先在京城的家中半步不差。”
百裡諾一直好奇,沈衝天為何在許多時候要閉上眼,心裡才能明白,這一回終於揭開謎底。他好奇問道:“你來時說的,關於你的身世來路,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沈衝天正在琢磨,聽到百裡諾詢問他,頭也不回地答道:“我真叫沈衝天,而且真的命硬,妨人。”
百裡諾哭笑不得:“果然如此。”
這時裡麵一個滄桑、緩慢的聲音響起:“把那個魔界來的,帶進來。”
沈衝天衝著百裡諾苦笑笑,被推進房間。
房間內略顯昏暗,細看布局卻十分清雅,一茗一器皆是不俗。一個高大魁梧的白須老者半綰發髻,隻著家常中衣,獨坐在裡麵床沿上,注視著沈衝天向他慢慢地、直挺挺地走過去,便吩咐道:“除去他的繩索,已經到了我這裡,他跑不出去。”
沈衝天活動活動被捆得酸疼的身體,揉揉臂膀,趁機端詳一番郝隱。他的麵上一個極前突兀的大鼻子十分惹眼,身材壯碩,孔武有力,腰背挺直如板,全然不像個老年人。更詭異的是,郝隱周身不斷散發出隱隱的黑氣,如坐烏雲中。沈衝天小心施禮道:“大元帥,沈衝天有禮了。”
郝隱好奇道:“你不怕我?”
沈衝天自覺好笑,他回答道:“怕,沒用,不如不怕。”
郝隱拈須笑道:“彆的年輕人到了我這裡,早嚇得說不出話來,你倒是個彆。早知如此,那日就不用錮靈鎖,倒不方便。”
沈衝天據實回答:“三日前,若是沒有錮靈鎖,大帥隻怕性命不保。夫人本為故人,熟悉我的性情和本事,為著大帥安危著想,才鎖了我。今日我也不打算跑,也無法動手,隻此一身,隨大帥處置,因此不用鎖。”
郝隱疑惑:“你因何琢磨得如此通透?”
沈衝天沉澱一口氣,緩緩言道:“早先聽一位前輩講過,我這一身至陽之氣,至剛之軀,便是供人服食的藥,這是早晚走不脫的劫數。如今在大帥這裡,隻剩一句話,認命才能留命。”
郝隱全然不信:“我為何要留你的命?”
沈衝天不慌不忙解釋:“因為我這一身,不止有至陽之氣。大帥統領君仙界四方兵馬,如今最頭痛的是外麵的戰事。我的陽氣,可助大帥修行,而我的本事,可保大帥不頭痛。如今,前方戰事膠著,大營被劫,還跑了二十多戰囚,想必傷了大帥的顏麵。我有辦法將這二十多人再一一抓回來,順帶著替大帥將戰線推進到平原儘頭,大敗仙界,令君仙界就此稱尊。”
郝隱斜著眼打量著他:“那些戰囚就是被你放走的吧。你在大柳樹內外、君仙上下、府邸之中四目無視肆意橫踏,想來有些真本事,為何單來找我,又為何甘心替我做事?”
沈衝天道:“大帥可以問問尊夫人,我入仙門之前是做什麼的。連她都知曉的‘不敗狼王’,絕不妄言。不過我有兩個條件。第一,留下我和百裡諾的性命。第二,替我尋一個仇家,北海冷氏的小世子冷月影,在那邊,我奈何他不得,在君仙界,他奈何大帥不得。眼下,我就在這裡,一身真氣全憑大帥取用,大帥可掂量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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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諾從朝食之時等到日將落,終於聽到房間裡麵出現動靜,仍舊是那個滄桑的聲音吩咐道:“將他兩個送到客房安頓好,單人獨住,不許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