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衝天回到南方天尊府,繼續告病養傷,天帝也不去管他,青靄更是忙碌無暇顧及。沈衝天將自己關在書房,日日把玩著赤昂卵,心中來回掂量。
這一日,他心中實在煩悶,欲上山頂吹吹風,清醒頭腦,不欲驚動底下,帶領近身侍從悄沒聲息地走到門口,卻見大門緊閉,外麵一吵裡麵一懟,來回嚷嚷不休,立時蹙眉道:“哪裡學來吆五喝六的小家氣,甚是沒規矩。”看門的仙侍聽見家主聲音,嚇得扭頭見家主就立在身後,立時不敢再言語,一片寧靜中,隻聽到門外一聲高喚:“我與你家家主兄弟相稱,你問問三界中能有幾個,憑什麼就不讓我進門!”
沈衝天聽得明白卻未應答,隻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門房上不敢回應,倒是幾位近侍都委屈道:“這個傻小子攀附冷氏,背棄咱家,如今又來討好,卻出口狂妄,我們從內到外都看不過,直替你老抱不平。”
沈衝天聽得明白,仍舊低聲,不敢讓外麵聽到,從容教訓道:“這‘傻小子’是禦賜的西經略神。明知他背後是冷氏,若真為著天尊府著想,就少得罪。這些話今後再不準提,開大門,都跟我開心著迎接出去。”
百裡諾一見沈衝天先告苦道:“沈兄弟,原來你真的在家。我日日過來,已有十數趟,他們回回搪塞。”
沈衝天笑著親上前拉住百裡諾衣袖,迎他進門,邊走邊道:“是我疏忽了。我之前腹背皆傷,想著靜養幾日,告訴他們,不要緊的事就收下拜帖,先替我回下。他們可倒好,分不清個輕重緩急,前日連毒哥哥都攔在外麵,替我招來好一頓奚落,都是些勞苦命,看在他們也是一片赤誠忠心上,莫要與他們爭對錯。我正想著出去找人說話解悶,可巧你就在門外,這才是心有靈犀,還要多謝你呢。”
沈衝天領百裡諾徑直向書房而去,他命侍從準備好各色物件便都退下,親自焙茶煎水,擺弄茶果,悠悠哉哉道:“這些日子總覺得茶不香飯不甜,反正無聊,不如自己動手,倒有一番自在風味,你來嘗嘗我的手藝,比那些侍兒如何。”
一旁百裡諾望著沈衝天不緊不忙的樣子,仿佛沈衝天煎烤的是自己心肺,坐臥不住,來來回回道:“這事到底怎麼辦?”
沈衝天頭也不抬,隻拿眼一瞟,淡淡道:“西經略神出門不帶金券金牌,不擔心陛下隨時呼喚?”
百裡諾探身到沈衝天耳前,小聲道:“還不是因著你的事,也不知自己琢磨的對不對,嚇得凡出門或有事都不敢再帶它,再急也不差一場宴席,生怕也給自己惹下禍,我這身子可不似你倆禁打。”
沈衝天被逗笑:“到底機靈。冷氏尋你的麻煩了?”
百裡諾賭氣道:“若再耽擱下去,尋麻煩的豈止冷氏。”
沈衝天這才停下手邊事,緩緩解釋道:“我隻是一提醒,你的動作倒快,可惜機靈過頭,不啻打草驚蛇。隨後我被黑煙重傷,又出了前事,竟耽擱下來,如今再提起,須要十足把握。”
百裡諾攤手一五一十計算道:“牽上扯下,買賣仙籙官職,還不算十足把握?”
沈衝天反問:“這事誰乾的?”
百裡諾毫不思索:“冷文驊啊。”說完心中又掂量一番,蔫蔫道,“是靈臼世家。”
沈衝天讚許道:“這就是了。我受傷前在西海暗訪許久,掌握證據均不足涉及冷文驊。想必冷三公子是個重諾之人,承諾必達,不須字據。方才連你都泄氣,正好驗證我的想法,這是其一。其二,若真是冷文驊所為,他的父親就在朝中,裡麵還有冷翾、冷月影,沿途還有冷氏那幾子外設洞府,安插數不清的門人弟子,你我的狀紙能不能原樣完好地遞送到禦前,你我能不能囫圇著走到禦前說話,都是難說。其三,冷文驊一向與家中少聯係獨居西海,一旦此事啟端,連戎受的牽連都比北海要大。其四,我問你,就算證據確鑿,陛下震怒嚴令徹查,買賣仙籙官職,算不算不赦大罪?”
百裡諾猶豫反問:“不算嗎?”
沈衝天提點道:“畢竟涉及的是混沌血脈、三界最大的世家,陛下必須慎之又慎,即使給個教訓,從此提防,於冷氏而言並不傷其根本,不足為慮。反倒是那個魔界野小子,挑動四海不和,禍害三界,大不了一殺安定朝野,皆大歡喜。”
“啊?!”
沈衝天點頭道:“這件事要做,就要萬無一失,一擊必在陛下痛處,否則寧願不做。”
百裡諾驚之又驚,小心問道:“陛下有何痛處?”
沈衝天轉而正色道:“可還記得陛下巡視犒賞三軍時提起的蕭氏?”
百裡諾當時在通天台,自然不知,事後也斷斷續續打聽出無毒父母姐姐結局,恍惚聽了那麼一句半句,點頭“哦”一聲,好奇道:“他家到底犯了什麼事?”
沈衝天忽伸出一臂探到百裡諾麵前,不提防嚇他一跳。沈衝天卻不緊不忙道:“就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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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諾一撇嘴,身朝後仰,抱肩道:“還不如買賣仙籙呢。不行,冷文驊沒那麼信任我。”
沈衝天神色巋然不動言道:“你是不是看了《七世溯因書》?”
百裡諾忽驚起身道:“文惜寶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