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然的變臉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趙水落眸瞥了眼自己袒露的胸膛,答道:“星垢沒用了。”
“什麼?”
“有人想出了屏蔽星靈的方法。”
“什麼?!”
搖骰子跳了起來,又皺眉又笑起。他伸手想搭上趙水的肩膀,被躲開後,悻悻收手蹲身道:“你快跟我說說,外麵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麼。”
惡淵海中儘是惡徒,非有所圖不會靠近。趙水抬頭看他,眼窩深陷處目光寒厲,看的那人不由得身子一抖。
“你倒是……”那人臉上的皺紋更重,說道,“有點我主上的影子。”
“他是誰?”
“反星祖始,王水峰!”
趙水閉了口。傳聞當年的反叛之人大多數都死於抗亂中,專門流放惡淵海的是在少數,應該是戰後投降被俘的。
“每年皆有流放此地的人,沒跟你說過外麵的事嗎?”
“那他們得有個嘴巴跟我說才是。”搖骰子再次蹲身坐下,說道,“可是他們中有的謹慎得很,在偌大的沙漠裡躲躲藏藏,隔老遠看見就沒了影。剩下的大多數,就跟你一樣,一進來就往最高處去站著,被那些東西盯上撕個粉碎,再說不清楚話。”
趙水手指微動,問道:“你看見了?”
“是啊。”
“他們都是些什麼?”
“怪物唄。”搖骰子的嘴角扯出個古怪的弧度,像是笑,又像疼,仰頭用沒有手的小臂指了指自己的脖頸,“你來這兒也有段日子了,應該已經發現在這裡不吃不喝都死不了。喏,我被異獸咬斷手脖、又嘗試勒死自己,都沒死成。我已經在這裡很久很久了,就告訴你吧,那些東西呢,原來也都是人,被異獸咬斷身子,軀體又自行拚湊活了過來,但已經完全不是正常的模樣了。他們被當成異類,心裡恨啊,恨不得彆人都跟他們一樣,就攻擊彆人。直到變成你見到的那些樣子。”
風裡傳來幾聲模糊的獸吼,趙水立即將手燭捏滅。
周圍瞬間黑下,月光中,隻能看見彼此的眼白還有點活氣。趙水暗自往後挪開距離。
“記住前輩我的話,在這裡,保全自身最重要。看到人,繞著走;聽到聲音,趕緊躲。想活,就找個僻靜處待著,彆好奇,彆站高,更彆想著死——除了讓自己變醜外根本沒啥用。”搖骰子故作深沉地說道,向他湊了湊腦袋。
這些趙水自然懂。他的手指搓著沙子,說道:“那便多謝提醒。先走了。”然後便要起身。
“誒……”對方立即上手將他攔住,“彆、彆走啊。”
“不是說要遠離人嗎?”
“那是跟彆人,咱們同為星門,又都有一身反骨,理應互幫互助。”
趙水哼了一聲,退開半步道:“非利不往。你找我,是要怎麼個互幫互助法?”
搖骰子仰頭看他,撓撓腦袋,上手一把勾住他的肩膀,一邊壓著他重新坐下,一邊說道:“你小子警惕性高,我說這麼多嘴巴也乾,就不兜圈子了。你知道,這裡死不了人,是因為軀體能夠縫合嫁接。所以呢,有的人為了防止被他人殘害,就利用這一點武裝自己——假如能融合更強的力量,不就隻有他人躲的份了嗎?”
月光下,他的眸光在趙水麵前忽閃,從臉上落到身上,往丹田處看去。
趙水的胸腹猛地收緊,腳底蹬地剛要退後,卻被他的胳膊牢牢拽住。隻聽他笑道:“你怕什麼?我觀察你有一陣兒了,就你那點靈力,也就術法先進些,撐破天不過通星的修階,跟我半斤八兩的,就算全給我也升不了‘牽靈作’,能頂個屁用。我說的不是這個。”
他攤開手,學著趙水的姿勢在掌心升出紫光星靈,結果一瞬便熄滅。“嘖”了聲,他又發力,這下靈力噴湧,“嘩”地在眼前冒出一大團火舌,差點燒著趙水。
如此反複幾遍,趙水看不過眼,在那人再次翻掌時,伸手擺正他的手勢又用自己的靈力裹住,直至紫光如火燭般大小時,這才鬆手。
“有意思。”搖骰子笑道。
然後他用另一個無手胳膊在地上畫了起來,說道:“這世間,有許多獸物的力量是我們人所無法企及的。比如鳥的翅膀、鷹的眼睛、豹的速度、虎的力量,還有狗的鼻子……如果我們擁有這些,豈不是就有足夠的力量自保了?”
“這些憑你自己弄不到?”
“能是能。很多人就這麼做的,耳朵變成了狗的,背上插倆翅膀,這些也就稍微正常些罷了,可跟變成異狀有何區彆?人活一世,倘若沒了皮囊那還是人嗎?”搖骰子攤手道,又勾起背,“我想要有這能力,外表還能維持個人樣。我試過,剝了人皮拿狗鼻子放入,再把皮肉貼上等融合,臉就跟沒動過一樣了!”
他兩眼放光,顯然為自己發現的方法感到欣喜。隻是趙水不知,他剝的皮究竟是誰的皮。
對方接下來的話回答了他。
“但是這樣慢,有時候還沒貼皮,那些軀體就開始相合活過來了。如果我再在自己身上動手,就更來不及。所以需要人幫忙,可以和我一起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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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水有些聽明白了。
他開始懷疑這裡的人是否精神都已經不正常,竟然有邀請彆人幫忙剝自己的皮的。
“倘若我傷你皮囊,卻逃開了呢?”
“所以我們要互相動手呀!”
趙水難以置信地望著他,搖搖頭,起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