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趙水被嚇得大叫,那人臉也張大嘴巴跟著大叫。
下意識地往後跳開一大步,距離拉大讓燈光將對方剩餘的身子照亮,趙水才把提到嗓子眼兒的心安回到肚子裡——
隻見眼前這人一身麻衣,腰上捆了個藤繩,頭頂束發插支形狀像鹿角的竹簪,手裡抓著那隻野雞,正嘿嘿望著趙水笑。
本來以為是個年紀相仿的星同,沒想到是位濃眉大眼、年過半百的長輩啊。
“原來是位前輩。”趙水立身拱手,鬆了口氣笑道,“在下冒犯了,此野味您要便拿去。”
對方卻挺了挺鼓鼓的大肚子,看著他音色洪亮地說道:“你小子跑挺快啊,累得老子夠嗆!”
他嘴上雖如此,但這一趟跑下來卻仍底氣十足絲毫不喘,讓趙水暗暗佩服。
趙水笑笑回道:“是前輩謙讓了。”
“你是來星考的?”對方問道,摸著下巴上短短的胡須,“第一天就上這後山,嘴這麼饞?”
趙水聽他說話隨意直接,鬆快不少,回道:“前輩莫笑在下,您不也是趕早兒過來了?”
對方哈哈笑了兩聲,搖頭道:“我哪跟你一樣,我是來這兒幫忙的,自然得多拿點酬勞!”
原來是上山來幫工的漢子。
這星城的星考果然不同凡響,連幫工的腿腳竟都這樣的快。
“前輩辛苦,那這隻雞就算犒勞前輩了。”趙水笑道。
“恭敬不如從命!”對方聞言樂嗬嗬地說道,摸著肚子,忽而眼睛一亮,“不過小子,這一隻雞怎麼夠呢,你手腳快,要不再多給我小老兒來幾隻?”
幾隻?
趙水瞪大雙眼——已經入夜,彆說是山路難走,野雞們估計也都回窩裡睡大覺了。
“這……”
看那老漢期待的眼神,視線交錯間,趙水不知怎的忽而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心中一軟。
“行,那就再來幾隻,保證填飽前輩的肚子!”趙水笑道。
於是沒再多言,饑腸轆轆的兩人又飛身而行,在山林之中到處“搜刮”起來。
漢子的動作極快,而且東轉西跑的讓跟在後麵的趙水追得吃力,漸漸地氣喘籲籲。
不過他找的地方還挺準,基本都能發現野雞的蹤跡,趙水一手逮一個,在漢子的催促下抓了三四隻,這才停手。
堆石成灶,兩人一邊烤著食物,一邊交談起來。
“小子手藝不錯啊。”那漢子看趙水做烤雞的動作熟練,笑道。
“那是,練了十幾年呢。”趙水回道,“前輩,咱這些一頓也吃不完,多的先包上給您帶著?”
“一起烤了!我帶回去送彆人。”
“好。”
趙水想著要不要也給蘇承恒捎點兒,但料他的反應……還是算了吧。
“誒,小子,你這輕功誰教的?”老漢問道。
“是在下的父親。”
老漢後仰了下,點頭道:“教得不錯。敢問令尊大名呀?”
趙水默了默。
出門前蘇伯伯叮囑過,不能讓彆人知曉他父母的身份。
“平民罷了。”他回道。
老漢搖搖頭,說道:“普通的平民哪能教出你這身手……算了,不說也罷。不過,你剛剛最後打那一下手有點抖哇,胳膊不得勁兒?”
“嗯,晚輩今日不小心傷到了。”
“被山下的惡人弄的?你小子不是跑挺快,還能被那樣蹩腳之人傷到?”
“是……在下學藝不精。”趙水低頭擠了些笑,說道。
老漢“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沉默下來的兩人都被火堆上愈來愈濃的香味兒吸住了注意力,轆轆饑腸在彼此的腹囊裡糾結著。
“前輩,這雞……差不多了吧?”
“我看行。”
“那,咱們試一試?”
“好咧!要酒不?”老漢從臃腫的腰後掏出了個葫蘆狀的小酒壺,向趙水賊笑道。
趙水眨巴了下眼,連忙搖頭。
彆說他在爹娘的管教下,隻偷嘗過幾次苦酒滋味,此次入山前,蘇承恒還特意將山中規矩一個個地念給他聽,其中排位第三的,便是山中上下人等絕對禁酒。
“臭小子!”那老漢板著臉嘟囔一句,又眉間舒展,仰頭先啜了口小酒。
趙水心想這漢子還真是不受拘束,不過既然他並非星考之人,被發現了應該也不打緊。
於是這夜,兩人各撿了個石頭坐,吃得撐腸拄腹,才晃晃悠悠地一同下山了。
那漢子走得極快,沒打招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趙水環顧四周時,注意到他們隔壁的屋子裡已經亮了燈,想是有星同住了進去。
這樣想著,趙水張口大大地打了個嗬欠,困倦襲來,他便加快步子回自個兒寢房了。
此時蘇承恒已然睡下,趙水洗把臉後熄了燈。
這一落枕,便是酣然入夢。
而隔壁的屋子裡,剛剛那一眨眼不見的漢子正從窗牖翻進去。
“誰!”裡麵的人警覺地從床上站起,待看清漢子,眼神又軟了下去,問道,“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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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看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漢子咧嘴笑道,將手裡的兩隻烤雞提上了桌。
“你怎麼到這兒也上山亂走動呢。”房內的人說道,“天這麼黑,哪裡看得清路。”
“誒,這山上我來好幾次了,熟得很,而且還有個好小子給照路。這野雞烤得不錯,娃子你嘗嘗。”
“我吃過了,你吃吧。”
“那種堂食哪兒行,你可是要使力氣一鳴驚人的,得多吃!”漢子說著將一隻雞腿掰下來,塞到了那人手裡。
對方低眸淡笑了下,沒有拒絕。
拿著雞腿在手中轉了轉,那人說道:“但是,這次我隻想拿到進星門的名額,領教一番,就算身份遲早要被人識破,還是想要先自在些。”
“好,低調些好。”老漢點頭道,“那你吃,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