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比試完極為鬆懈的趙水,被這一刀驚出了虛汗。
“姑奶奶……”他吐出口氣,說道,“被你嚇死了,叫我便叫我,何必動刀。”
“你跟我來。”許瑤兒沒有回應他的責怪,板著臉說完,便先一步走開。
難得見她如此嚴肅的模樣,趙水心生疑惑,也收了收玩笑意。
他轉頭看了眼蘇承恒,見後者一臉漠然,無奈聳聳肩,跟上了許瑤兒。
兩人走到無人的角落,趙水先開口道:“有何事?”
許瑤兒沒有說話,隻是轉過頭盯著他看。打量完他的臉後,又後退一步,將他整個人端詳了一番。
趙水有點心裡發毛,問道:“怎麼了……誒!”
他剛張口,卻見許瑤兒突然出手,張開五指直直地向他喉嚨抓去,逼得他立即閃身躲開。
“給我看看你的玉佩。”她說道。
“什麼玉佩?”趙水反問道。
“彆裝傻,就是你脖子上的那個,我看到了!”許瑤兒說道。
比試的時候她見到玉佩就停了手,現在又來追問,趙水心想,她是不是知曉這玉佩的一些事情?
於是觀察著她的神色,他問道:“就算有,又怎麼了?”
這一句問話讓許瑤兒的眸睫顫了顫,竟看著他愣在原地。
那副神情,讓趙水想到了他家人——估計分彆這麼久再次見到他時,也會是這樣的一對目光。
過了好一陣兒,許瑤兒終於開口道:“我問你,你年幼時,是否曾到過烏峰山,在那裡遇到一名同齡的女孩子?”
“什麼烏峰山?”趙水並未聽說過。
“東北方向、千裡之外的烏峰山。”
東北方的千裡外……趙水轉眸想了想方位,不就是自己家那邊嗎?
小漁門鎮的後麵山連著山,除了鄰近鎮子的幾座外,從來沒有人仔細分辨過深山之中哪個山頭叫什麼名字。
可許瑤兒又沒去過小漁門。
莫非,是在群山的那一邊?
等一下。
幼時、深山,女孩子……
“是你?”趙水瞪大雙眼看著許瑤兒,問道。
他十歲離家出走跑進深山的那次,確實遇到過一個打扮甚是可愛的女娃。她住在山中的一個草院中,因為賭氣出走,碰巧拾到了自己丟失的玉佩,等在原地直到他回去找,這才相識。
或許因為同樣是不滿於困在一處的孩子脾性,兩人“誌氣”相投,玩得甚歡,所以結伴呆了幾日——
直到他爹找到他後的一頓教訓。
後來那女孩子被趙水他爹送了回去,便再沒見過。相識一場,那女孩始終沒有告訴他姓名。
難道,她竟是許瑤兒?
趙水不免感慨還真是“女大十八變”。
在他的印象裡,那個女孩兒雖然穿得好看,但行為皮得像野小子,連他都甘拜下風——不過這要強的性子和那眉眼,倒確實有幾分相似。
“真是你嗎!”許瑤兒嘴角半翹,上前貼近了幾分,說道,“有條山溪、廢棄多年的亭子,我住在草屋裡?”
“我記得有秋日的桂花香,落葉滿地,被藏在下麵的石頭硌崴了腳?”趙水接口道,也是頗為意外地笑了。
聽他說起當時的一幕一幕,許瑤兒既激動又感觸,淚花在眼眶中打著轉——
那是她多年以來,記得最深的事。那個孩子主動伸出手扶起她、目光淡淡卻堅定地對她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陪著她度過最孤伶無依的幾日。
他不願透露姓名,所以許瑤兒根本沒想過,有朝一日還能遇見他。
“太好了!”許瑤兒說著,踮起腳一下子抱住趙水。
趙水驀地一愣,後仰著脖子想脫開,卻被她抓得牢牢的。
男女授受不親啊。
何況就幼時見過一麵,也不至於這麼激動吧……趙水為難地想著。
“聽聞二十年前……搖光門人死傷過半,其門主一家差點被滅滿門……”
他忽而憶起,付錚曾給他講述過有關搖光許家的遭遇。
所以那個時候,幼年喪父的許瑤兒才會躲在深山老林中過活?這麼說,當年碰到自己一同出遊幾日,或許算是給她平添了幾分安慰。
這樣想著,趙水大概能稍稍理解她的心情與舉動,猶豫過後,還是舉手輕輕拍了幾下她的後背作為安撫。
“過了複試就好,可得給我進星門啊!”片刻後,許瑤兒已恢複原狀,蹙眉理著亂發說道,“真是,上山這一趟給我弄得醜死了,先走了!”
“好……”
看著她一邊整理麵容一邊跑遠,趙水長長地舒了口氣。
原來,她便是當年那個生龍活虎的女孩子。趙水心裡有一些說不出的失落感,還有幾分黯然——
到底是經曆如何,才讓她轉變成了這樣脾性的女子?
趙水趕忙拍拍腦袋。
想什麼呢,在背後尋思人家可不合禮,還是趕緊休息要緊。
打著嗬欠,他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慢吞慢吞地下山回寢舍了。
這一晚,趙水睡得極沉極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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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中,他仿佛還置身於獵場的山林裡——在刀光劍影中飛梭,正巧迎麵碰上赫連破;和同伴一起追逐個小黑東西,卻怎麼追也追不到;傾盆大雨模糊了視線讓腳底板凍得瑟瑟;還有歸於平靜時,付錚看向他嫣然一笑……
“咚!咚咚!”
睡夢中傳來一陣急促的拍打聲,直把他逼得醒過來,才聽到是有人敲門。
金湛湛興奮地在外麵叫道:“趙水!趙星同在嗎?沒人麼……”
“有——”趙水打著嗬欠道,“稍等。”
穿完鞋披上外衣,他看了眼對麵的床鋪。蘇承恒竟難得的沒有按時起床,在這陣吵鬨中翻過身去,繼續安靜地睡著。
大家都累得夠嗆啊。
當然,除了錢眼子金湛湛——
“呐,這是你的一份!五兩加三十文,點一點。”一開門,便見她興高采烈地扔來一個小錢袋子,說道。
“這是什麼?”
“下注贏的啊!”金湛湛談及此,眼睛都笑得眯成了條縫兒,“你說咱們怎麼就沒想到還有平局呢,現在隻能收回拖延幾日的錢,不然可賺大發了……不過這些也不算少。你們住的最遠,我先送過來。”
趙水看著她懷中抱了好幾袋,皺眉問道:“每個人都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