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便去。”趙水落下眸睫,轉身到桌邊坐了下,仿佛事不關己地吃了起來。
“我當然不想。”許瑤兒抱臂靠在窗邊,笑道,“隻是沒想到趕了六七日的路來到這麼遠的地方,還能碰著,趙水,你說是不是巧?”
“誰呀?”寧從善問道。
“赫連世子和付錚。”
“呀!”寧從善驚訝地放下碗筷,也走到窗邊去張望。
底下車水馬龍,卻未看見一張熟悉的麵孔。
“此地乃開陽宗門地界,付星同他們出現在此也理所應當。”司馬昕說道。
許瑤兒一邊笑著一邊走到趙水旁邊坐下,手背搭在下巴底,看著他說道:“是啊,說不定是人家順道領女婿上門見爹娘。畢竟出山宮之後,等世子繼位,都是要先成家、後立業的,你們說對吧?”
其他幾人聽這話,都是會意的一笑。
唯獨趙水饅頭塞在口中有些咽不下去。
“行吧,我明日跟你們一起去湊個熱鬨。”許瑤兒收起目光,挑眉道。
“哐當!”
包廂的門突然被什麼東西砸中,搖晃著發出碰撞聲。
幾人屏息留心,隻聽又有一物飛過來,這次正正撞上門縫兒,然後落下,“嘩啦”一聲,碗碟被摔碎了。
汪嵐站起身,去開包廂的門。
“小心!”司馬昕說道。
隻見門扇剛開,飛碟懸空直逼汪嵐麵前,他立刻側身出手,小臂聚力直上,將碟子擋了開。
飛碟落地,碎倒沒碎,但裡麵的飯菜卻灑了一地,差點兒蓋住寧從善的鞋尖。
“怎麼回事?”寧從善縮著腳皺眉道。
“抱歉抱歉幾位客官,您們小心,馬上收拾!”店中的一名幫仆弓著身子跑過來,手裡拿了個托盤,蹲在門口拾撿起碗碟的碎片。
外麵傳來吵鬨聲,是隔了兩間包廂的一間房,裡麵的人又是拍桌子又是罵咧咧地說著什麼,讓人聽著好生煩躁。
“真是的,吃個飯都不得安靜。”許瑤兒甩袖走到門邊,輕聲向幫仆問道,“來了個難纏的?”
“是三位外地的客人。”幫仆起身回道,難為情地笑笑,“可能是飯菜不大對胃口。”
“哼,得了吧,對這種人你們還客氣。”許瑤兒說道。
“做生意嘛,難免。”
這吵鬨聲引得樓上樓下的人都往這裡張望,一時隻剩下這兒的聲音,成了整個酒樓的焦點。
“來人呀,你們家的廚子呢,怎麼還不來!”隔壁包廂裡的一人喊道,嗓門兒挺粗。
趙水總算把嘴裡的饅頭吃了進去,這才站起來,繞過幾人走到外頭。
裡麵的三個家夥個頭都算高大,露著膀子,上麵隱約刻有文身。
很快,套著圍裙的廚子就被人領著,一路小跑往這裡過來,是個跟趙水他爹差不多年紀的大伯。
“幾位客官,今日的菜色你們哪裡不滿意的,廚子們回去重做。”廚子兩手交握,上麵還沾著幾點菜葉,立在隔壁的包廂外頭問道。
“哪裡不滿意?”屋裡頭站在桌邊的那人一拍桌子,大聲道,“你說我們哪裡不滿意!”
“是……菜鹹淡不合口味?”
其他二人冷哼了聲,看向坐著的壯漢。那人搖了搖頭。
“或是三位有何忌口嗎?”
壯漢白了他一眼,扭動位置陰沉著臉看向他,手中把玩著筷子。
“那——”
廚子還未說完,壯漢突然麵露狠厲,舉起筷子粗臂一揮,眨眼間那木筷就飛向門口,待眾人再看清時,它已旋轉著直逼廚子的腦門,一下子撞了開。
那清脆的聲響,讓圍觀的人都能感受到砸得頭暈的疼痛。廚子被驚得緊閉雙眼,拘在門邊兒一動不動,看得人為之生氣。
“老伴兒,哎呦你怎麼樣老伴兒?”從旁邊擠出來一人,和那大伯的年紀相仿,也是身係圍裙、滿手菜渣,急匆匆地道。
看來是一對廚子夫婦。
大伯被她拉動了下,這才睜開眼。
他看著滾落在地上的筷子,伸手摸了摸頭,卻是目露疑惑。
距離他幾步之外的趙水動了下眉角,暗暗收手。方才他眼疾手快,將內力化為暗器飛出撞開木筷,在場除了他們幾位星門弟子,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這稍縱即逝的異常。
“你過來!”裡頭一人喝道。
大伯向他妻子看了看,拍拍她的手後悶頭往前走了幾步。
“客官,您說。”他彎嘴說道。
中間的那一大碗魚湯,被坐著的那壯漢拿另一隻筷子攪和了幾下,然後往外拖動。
門外的人眯著眼睛定睛看去,隻見襯著窗牖的光亮下,一根銀白相間的發絲纏著木筷被拉了上來。
“嘖,怪不得。”旁邊寧從善有些嫌棄地輕聲道。
趙水回了他一眼。
“你看看,這是什麼,啊?”裡頭的人又提高了聲音,說道,“這還是根斷的,誰知道你彆的菜裡有沒有,惡心死了,糟老頭子,啐!”
那壯漢吐口唾沫,搖搖晃晃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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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客官,實在抱歉。”掌櫃的在這時走了上來,見狀說道,“這樣吧,我們酒樓請客,給您幾位重新上菜?”
“嗬,你們家的破東西誰還要吃。”包廂裡的另一人說道。
他居高臨下般地拍著掌櫃的脖子後頭,大手一抓,直接扯著對方的後襟發泄似的一甩。那掌櫃踉蹌幾步,險些絆腳。
“真晦氣!”
“什麼破酒樓。”
“哐當”一聲,房間的門也被蹬了一下。
司馬昕看著怒氣正盛的那幾人,皺起眉頭道:“雖飯菜不儘人意,但此等舉動實在是借題發揮,店家何必再好言好氣,理應通報官府。”
趙水靠在包廂外的欄杆上,回道:“店家當然知道不必,他們的好言好氣是給其他客人看的,誰都不想把生意推遠了不是?”
司馬昕聞言若有所思,再看那唯唯諾諾的店家們,淺淺笑了下。
“趙星同所見,透徹明了。”他說道。
“不過是人的正常心思罷了。”趙水撐起身子,看那幾人鬨也鬨得差不多了,接下來,估計該向店家討要“賠償”了。
果不其然,領頭的那壯漢一把扯過廚子大伯的衣領,問道:“你們讓我哥兒幾個惡心了,總得還些什麼吧?”
“這廚子是不對,回頭好好講講規矩。”掌櫃的一看就是明白人,立馬堆起笑臉說道,“要不咱們這頓免單,另將飯錢補給幾位,這樣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