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過來了?
他是怎麼過來的?
此時龔副城主滿心都是這兩個問題,驚詫的同時心頭有種不妙的預感。
他的手被割裂開一大道口子,傷勢並不比蘇承恒好到哪兒去,而且剛剛顯然是匆忙間出手,若瞄得準些,那力道,隻怕他現在的手已經廢了。
“趙水,你怎麼過來了?”赫連破跟到趙水麵前,打量著他問道,“還好嗎?”
“嗬,赫連世子還真是大度量。”龔副城主挪上前一步,說道,“彆忘了,是誰把你重傷成這樣。”
趙水的眉角微微一動,睜開了眼睛。
他轉頭與赫連破交換了下眼色,輕聲向他說道:“老蘇交給你。”
“好。”
赫連破接過蘇承恒的背部,向他點了下頭。
趙水沉了口氣,一邊緩緩站起身,一邊道:“敢問龔副城主這蝕肉溶骨之術,可是您的‘佳作’?當初溫生星長之死、血屍慘案,是否都與龔副城主您有關?”
龔副城主直接忽視了他的問題。
他看著趙水,又看看盤坐在地上的赫連破、對麵的城主——對於趙水的出現,這兩人隻表露出幾分詫異,要說多一點的,竟是擔心,根本全然沒有一絲那本該出現的責怪與提防。
忽然間,龔副城主有些想通了——
為何赫連破明明看上去傷成了那副模樣,還能跟他老子一起抵抗到現在。
這麼說……
“你們設了局?”龔副城主直直地盯住城主,微微氣抖道。
城主回望著他,沒有答話。
但見他的反應,是個知曉內情的人。龔副城主沒想到這三人之間竟是如此嚴絲合縫的緊密,緊密得自始至終都未讓他察覺出有絲毫多餘的聯係。畢竟一對拋棄與被拋棄的父子、一對境遇迥然利益相克的兄弟,糾纏不清的亂線將他們的處境拉扯得如此難為,任誰想想,都是裂痕大於重合的可能。竟沒想到,這趙水竟早存了將計就計之心,真是有些小看他了。
不過,與龔副城主那顆野心裡要裝的事情相比,這趙水究竟是個什麼樣兒的,根本就是件芝麻大的小事。
眼下重要的,是將原定的計劃儘快實施下去——龔副城主心裡想著。
大殿之內,一下子靜得出奇。
太安靜了,安靜到所有人到此時才忽然發現,門外的打鬥聲不知何時已經減弱許多,似是陷入僵持。
另一名黑衣人察覺到異狀,立即掉頭往殿外去查探情況,可一隻手還未觸碰到殿門,忽聽“咻”的聲響,一隻長箭穿門而入,正中黑衣人的喉結之上。這一箭惹出一陣騷動,但隨即便平靜下來。
黑衣人倒地的瞬間,龔副城主仿佛聽到胸口裡的那顆東西“錚”的一聲,慌了下。
怎麼可能……
他手握宮城大半防衛的兵力,起事之前內內外外早就清查過不下三遍,不可能也絕不允許有任何的遺漏——
那麼現在在外麵做抵抗的,是哪群人?
“龔副城主。”趙水仿佛看穿了他的疑慮,開口問道,“您不覺得,今日弟子與世子的這場鬨劇裡,少了個人嗎?”
龔副城主心內一抖,但畢竟是年近半百胸有城府之人,很快壓下了胸口的心慌。隻是他低眸思索,卻怎麼也想不出,究竟是哪個漏網之魚被他忽略了。
“看來龔副城主眼裡,隻容得下走在前頭的弟子。即便每日與世子形影不離又天資聰慧,還是被‘身份’這層窗戶紙給擋得看不見了。”趙水說道。
“衛崢?”
“是。弟子過來時,衛星同已向開陽門主傳過星訊,此時正在門外等候。外頭那些人怕是一時半會兒也無法進來,龔副城主,敢問您有把握以一敵三嗎,又或者——以一敵天下人?”
注意力在門外的動靜停頓片刻,龔副城主收回思緒,望著趙水微微笑起。
原來是那個閹人。
確實將他忘了。
現在跳將出來添麻煩,真是惹人心煩。不過嘛——龔副城主心中冷笑了聲——一個有著前科之鑒的搖光門人,就算傳了星訊又能如何?
天下悠悠之口,還擔心沒辦法教他們換個說法嗎?
而眼前這幾個……
“本官還真有幾分把握。”他說道,將受傷的手背到身後,“尤其是,在對手身負毒物的時候。”
“毒?”
“指望你們兄弟二人相鬥來自相殘殤?隻怕念情下不去狠手。算算時辰,水塘裡的毒應該已經滲得差不多了,奉勸二位弟子莫要再運轉內力,否則,便沒人為城主送終了。”
龔副城主的話越說越冰寒,銳利的目光像刺一般紮向趙水。
“哦,對。”他繼續道,“縱使你們演了這一出,可預料到,付老頭子的千金會來擋上這致命一擊?趙水,她可是為了你擋的回旋傷!那傷勢可造不得半點假,怎麼,你不怕見不著她最後一麵?”
不提還好。這一提,趙水那揪得生疼的心口又燃起熊熊怒火。
“我就是來為她還回去的。”趙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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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勸你。”龔副城主眼尾一緊,緩緩說道,“可彆再動真——”
“動真氣的時候可夠久了,也沒覺出龔副城主的毒厲害在哪裡。想是事先考慮到這一層提前服了藥草,毒早解了吧。”
趙水與赫連破在比鬥前,怕染毒誤傷,因此各自服食過祛毒丸。龔副城主把毒下在最易忽略的池水裡,確實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