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承恒的目光投向那個獨臂男子,麵色微冷。
“那個家夥我記得——”趙水在旁道,“你剛才說,宋師姐落他手裡了?”
“嗯。看來,她們是想救宋師姐。”
“那又何必以身犯險呢……”
“先看看吧。”
兩人暗自吐了口氣,又噤聲注意對麵的動靜。
台上的“竹竿子”聽場內叫喊著摘麵紗的聲音越來越多,便道:“這樣,各位客官,這到最後了咱們也整點樂子。想看的,來猜謎,猜對了挑一個貨驗驗,猜錯了罰五兩,大家看……”
“不必了。”付錚在旁冷冷道,乾脆地把臉上的布一扯,將“竹竿子”的提議扼殺在了提出階段。
白附子見狀,也跟著輕輕摘下麵紗。許瑤兒瞧了眼失去一次賺錢機會而微怒的“竹竿子”,趕忙起身賠笑。
“說好的配合,可彆不知好歹。”“竹竿子”咬牙低聲說道。
若不是看下麵的人反應不錯,這不聽話的小妮子早就挨鞭子伺候了。
“配合、配合。我們還指望大哥您找個有錢人家呢。我姐姐她也是——心急。”許瑤兒連忙道,然後靠近付錚伏在她膝上,“姐姐,咱們慢慢來,好好配合尋個好機會不是?”
這種場合、還受人擺布,本就身體抱恙的付錚心裡壓著煩悶。她知許瑤兒言語中的意思,看她安慰的目光,深吸口氣,點了點頭。
許瑤兒起身,向下麵的人微微作揖,也摘掉自己的麵紗回到了座位。
這一排三人,可讓台下看花了眼。
燈光下,或粉紅或青黃的衣衫鮮豔奪目,連同染著濃妝的麵容點亮了眾人的眼眸。她們一個冷颯、一個嬌豔、一個沉靜,無一例外都是好看的,好看得各有千秋。
趙水也忍不住凝了神,他從未見過付錚如此打扮,豔俗加身,卻仍蓋不住她身上的那份皎潔。
“二十兩!”有人已等不及開始喊價。
“三十!”
“五十兩!”獨臂賊人也不甘示弱。
趙水摸了摸胸口的玉佩玉簪,這些雖然價格不菲,但要救下她們三人隻怕勉強。於是他又拐了下蘇承恒,問道:“兄弟,還有錢嗎?”
回應他的是蘇承恒的一記白眼。
一旁的趙八一倒是大方,說道:“若是你能幫忙找到我兄弟的下落,我這錢送你也無妨。”
“那趙某必定竭儘全力。”趙水伸手道,“今日就先將那姓吳的引出來,能不能當做完成一半,把錢先借我?”
沒想到趙水臉皮厚得這麼直接,趙八一愣了下,心想反正每次來此總會被收點入門費,銀子既然帶不回去借他也無妨,於是低頭解下錢袋子,遞給趙水時叨咕道:“你這世子當得好生拮據。”
“噓——”趙水作噤聲狀,收好了錢袋子。
叫價已攀至八十兩,喊聲還在此起彼伏。
“竹竿子”招手作停,放大聲音壓住叫價聲,說道:“各位,單純叫價多沒意思。今日感謝各位賞臉,我們吳大當家準備陪大家一同熱鬨,老規矩,賭一局!”
看客們左右望望,有人問道:“怎麼賭?”
“搖色子或者推牌九,按各位擅長的來。想領這上等貨回去的,和吳大當家賭一局,贏了,直接領一位美嬌娘走。輸了的,銀兩留下。上賭桌底價,五十兩!”
五十兩……趙水輕哼一聲。
這底價不低,隻見有的人自知囊中羞澀,稍作遺憾便恢複了看熱鬨的心態;有的則低頭盤算著手裡的銀兩,看樣子已躍躍欲試;更有的先前帶足了錢卻已經花出去,正捶胸頓足地後悔中。
趙水甚至覺得對於部分人而言,對賭似乎要比那美嬌娘更吸引他們。
那些賊人正要在台下騰出地方上賭桌,台側的瘦弱郎君突然舉起扇子,向“竹竿子”示意。
“竹竿子”眼睛一亮,像是看見財神爺發話一般,連忙哈腰,朝他道:“這位爺有何吩咐?”
“這吳老大的賭技大家有目共睹,生往裡砸錢,總要有些興頭。”瘦弱郎君將扇子一開,邊扇邊道,“既然要找樂子,何不多弄點。得先讓咱們看看,這三位小娘子有何技藝沒有,可值不值得眾人擲金呢?”
“好!說的對!”周圍的人應和道。
“您說的是,說的是。”“竹竿子”一邊點頭,一邊朝台側門洞旁站著的記錄人使眼色。
趙水稍稍直腰,望見那記錄人小跑著消失在黑暗裡,想必是去找吳開平請示,然後很快又出現,朝“竹竿子”點頭。
收到應允,“竹竿子”踏步往前,說道:“各位,那咱們就多看看貨。幾位娘子,你們可給各位客官好好展示,唱個小曲兒跳個舞,把爺看高興了,也有你們的甜頭!”
三人中隻有許瑤兒扯出笑來,算是回應。
“那麼——”
“最邊上的娘子先來吧。”瘦弱郎君打斷“竹竿子”的話,指著白附子說道。
始終安靜坐著的白附子沒想到先被點名,怔怔然乖乖站起。她目光帶著疑惑看向“竹竿子”,仿佛在問她要表演什麼,卻隻把那“竹竿子”看得出了神。一旁,付錚與許瑤兒欲站起阻止,白附子向她們微微一笑,神色並不慌亂。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她兩手交握搭在身前,走到台邊看向那瘦弱郎君。
離得近了,瘦弱郎君看得更清,笑著眯起了眼。
底下的人也都想湊過去,人群往前擠了擠,趙水前麵的空缺越來越大,他趕忙拉過趙八一,讓他擋在前頭。
“這位小娘子,可有什麼擅長嗎?”“竹竿子”問道。
白附子垂眸想了想,若說最擅長的,自然是她的醫術。
“看病。”
“小娘子還會看病?”“竹竿子”意外道,心想先試試她的斤兩,免得亂說,“那你給我看看,有什麼病症沒有?”
白附子微微點頭,向他走近。
見她這麼主動地走過來,“竹竿子”的呼吸不由停滯,在她纖細的手伸到麵前時心猿意馬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是要給他問診。
“竹竿子”伸出手,白附子一手扶住他的手腕,一手搭上脈,神情少了幾分迷糊,多了一些嚴肅。她的細眉隨著按脈一點點皺起,正兒八經的模樣,讓“竹竿子”沒了花花心思的興致,開始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