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中旬,京城的天空終於不再飄雪,但寒冷的氣息卻愈發濃烈,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
紫禁城的琉璃瓦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積雪,宛如銀裝素裹的世界。在慘淡的日光映照下,這層積雪散發著冷冽的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自從皇上震怒,下旨徹查青州貪墨案以來,整個京城都陷入了一種緊張的氛圍之中,如臨大敵。
原本就行人稀少的街道,如今更是變得空蕩蕩的。
九門提督衙門、順天府忙著抓捕與青州賑災糧貪墨案有關的官員和牽扯進案子裡的人。
一時間,京城的百姓們人人自危,不敢輕易出門,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牽連進這場滔天的風波之中。
東四牌樓下,幾個賣炭的老漢縮在牆角,嗬著白氣搓手,低聲議論:
"聽說了嗎?昨兒夜裡,又有幾個大人的府上被抄了!"
"可不?禦林軍直接撞開大門,連家眷都鎖了!"
"也是活該,誰叫他們貪墨賑災糧的,我可是聽一個遠房親戚說,他幾月前去青州走貨時,可是見到不少餓死的人!"
“這些當官的死有餘辜,造孽啊!””
一陣寒風卷過,吹得街角的破燈籠搖晃不止,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遠處傳來馬蹄聲,一隊驍騎營的兵丁疾馳而過,鐵甲鏗鏘,踏碎街麵上的薄冰。
行人紛紛避讓,連頭都不敢抬。
正陽門外,原本熱鬨的商鋪大多關門歇業,隻有幾家老字號還勉強開著,掌櫃的站在門口張望,神色惶惶。
幾個穿著補丁棉襖的乞丐蜷縮在牆角,凍得嘴唇發紫,卻無人施舍——誰也不敢在這節骨眼上多事。
菜市口的刑場已經搭好了木台,劊子手抱著鬼頭刀,嗬著白氣跺腳取暖。
監斬官坐在棚下,麵色冷峻。圍觀的人群稀稀拉拉,沒人敢高聲說話,隻有幾個膽大的閒漢低聲嘀咕:
"聽說今兒要斬的是青州知府?"
"不止,還有幾個二品大員……"
"嘖嘖,這年關將近的,皇上是真動怒了。"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隊禦前侍衛飛馳而過,直奔紫禁城方向。人群頓時噤若寒蟬,連呼吸都放輕了。
天色愈發陰沉,鉛雲低垂,仿佛預示著——這場風暴,才剛剛開始。
四貝勒府的大門緊閉了整整一個月,門前的石獅子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雪,連守門的侍衛都換成了生麵孔,神色肅穆,目光警惕地掃視著街巷。
府內,正院暖閣裡炭火燒得極旺,藥香混著沉水香,在暖融融的空氣中浮動。
胤禛穿著一件長褂半靠在榻上,麵色仍有些蒼白,他手中握著一卷《資治通鑒》,卻許久未翻一頁,目光沉沉地落在窗欞外的一枝枯梅上。
"主子,該換藥了。"蘇培盛輕聲走進來,手裡捧著藥匣,身後跟著太醫院的太醫。
胤禛"嗯"了一聲,放下書卷,任由大夫解開繃帶。傷口已經結痂,但刀傷極深,稍一動作仍會扯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