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下心中的異樣,胤禛拿起桌上的奏折看了起來。
隻是心裡總有幾分急躁,有些看不進去,胤禛把折子合上,起身站在窗前,負手而立,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爺,蘇公公回來了。”
書房內檀香嫋嫋,胤禛端著一盞雨前龍井,聽著蘇培盛垂手躬身,彙報今日接回薑瑤母子的情況。
“…薑主子和小主子今晚歇在同元胡同….說是...說是明日再進府!”蘇培盛的聲音聲音忐忑的彙報薑瑤母子信息。
薑瑤見天黑了,就耍賴不走了,說是要陪爹娘住最後一晚,還冠冕堂皇說,現在進府,勞師動眾不好,打擾彆人吃飯。
蘇培盛請不回來人,隻能讓人繼續守著,他先回來回稟主子。
胤禛喝茶的手頓了下一,“嗯”了聲繼續喝茶,他心裡好似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
所以,今日他和福晉提時,都是說薑氏明日入府!
蘇培盛頓了頓,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不自覺地低了幾分,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回王爺,還有一事…奴才需稟明。”
“說。”胤禛頭也沒抬,用茶蓋撥弄著手裡的茶葉。
“今日…今日回府途中,在東大街…出了點意外。”蘇培盛的聲音更乾澀了。
胤禛翻頁的手指一頓,抬眼看向蘇培盛。
蘇培盛跟了他多年,最是沉穩老練,能讓他用“意外”二字,且語氣如此…絕非小事。
“小主子在街邊看中了一個麵具,薑主子允他買了。
誰知恰在此時…街麵上突然衝出一匹驚馬,拖著光板車架,橫衝直撞,場麵極其凶險!”
蘇培盛語速加快,心有餘悸,“眼看那瘋馬就衝著咱們車駕和周圍躲避不及的百姓撞來......”
胤禛的眉頭已經蹙起,眼神銳利起來:“人可有事?”
“小主子無恙!是…是薑主子!”
蘇培盛深吸一口氣,仿佛說出接下來的話需要極大的力氣,
“薑主子…讓奴才抱住小主子,她自己…迎著那瘋馬就上去了!
蘇培盛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親眼目睹時的震撼,
“薑主子她…她跳起來,一拳!
就一拳!
正砸在那瘋馬的天靈蓋上!
那馬…那馬當場就…就斃命了!
“噗——!”
胤禛剛送到唇邊的茶水,猛地嗆進了氣管!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茶水濺濕了前襟和桌案上的折子。
白玉茶盞“哐當”一聲掉在紫檀書案上,滾了幾滾,茶水潑灑了一片。
他咳得臉色通紅,扶著書案,難以置信地瞪著蘇培盛,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
“咳咳…你…你說什麼?!”胤禛的聲音因為咳嗽而沙啞,帶著破音,“一拳?打死一匹瘋馬?!蘇培盛!確定親眼所見?!”
蘇培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觸地,聲音卻異常堅定:“奴才不敢有半句虛言!當時街麵上亂作一團,許多人都親眼所見!
馬頭…馬頭都被打得凹陷下去了!
奴才…奴才當時嚇得魂都快飛了!
薑主子事後還…還問奴才要不要賠馬錢…”說到最後,蘇培盛的聲音裡都帶上了一絲荒誕感。
胤禛終於止住了咳嗽,臉色卻依舊漲紅,胸口劇烈起伏。
他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的蘇培盛,眼神銳利如鷹隼,試圖從自己這個心腹總管臉上找出一絲撒謊或誇大的痕跡。
但蘇培盛臉上的驚悸、震撼和那份的篤定,做不得假。
書房內死寂一片,隻有胤禛粗重的喘息聲和檀香燃燒的細微劈啪聲。
良久,胤禛猛地站起身,在書案後來回踱步。
“蘇培盛,關於薑氏月印傳承的資料全部銷毀,以後不許任何人提及,知道的人全部封口。”
胤禛臉上的震驚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
他猛地轉身,目光如炬射向蘇培盛:“是否有人故意縱馬?
聲音帶著冰冷的殺意,那麼巧合嗎?
蘇培盛被胤禛的殺氣激得一哆嗦,連忙道:
“回爺!奴才事後立刻讓人查探了!
那馬確實是南城一家車馬行剛買不久的生馬,被一孩童驚擾,掙脫了韁繩衝上街,純屬意外!
胤禛的眼中的冷意退去,聲音恢複了平日的冷沉,“今日之事,不要讓人知道是薑氏所為!
“嗻!”蘇培盛連忙應道。
“奴才,還有一事要稟?”蘇培盛抬眼看胤禛,猶豫道。
胤禛挑眉,直直看向蘇培盛:“何事。”
蘇培盛:“回主子爺,今日薑主子問奴才一樁舊事才得知,當初十三爺、十四爺被拐,是薑主子出手所救。”
“什麼!”胤禛詫異,“薑氏親口所說?”
蘇培盛把當初他們去趙家村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的人家就是薑梅所嫁趙家,以及當日是薑瑤母女把被拐的孩子送回趙家村的事一說。
胤禛捏了捏眉心,心想,要不是今日薑氏自己說,誰都想不到這事是薑氏所為。
胤禛已經不去想,為什麼當初薑瑤不承認的事了。
想想她對他做的事,要不是他記得她的“月牙”胎記,這輩子也是找不到她的。
“明日她進府,安排兩人進她院子,不許怠慢.......”
同胤禛一樣心緒不平的,還有今日親眼見到薑瑤壯舉的胤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