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瑤記得花園那邊的路上,好多可都是鵝卵石鋪墊,要是在那地上跪上一個小時,腿還好得了。
據說,鈕祜祿氏和耿氏回去的時候,是被丫鬟扶回去的,還不敢請大夫。
薑瑤唏噓不已!
當時的她,聽得眼睛都瞪大了,手裡捏著的瓜子都忘了嗑。
宅鬥!
活生生的宅鬥啊!
這可比電視劇刺激多了!
她忍不住吐槽:“嘖,這胤禛真是…‘雨露不均’惹的禍啊!
他要是弄個排班表,初一十五輪流翻牌子,保證後院一片和諧,哪還有這些破事?”
她想象了一下胤禛拿著個排班本子點卯的樣子,差點笑出聲。
薑瑤狡黠地眯起眼睛,摸著下巴,一個促狹的念頭冒了出來。
“誒,…該不會真是當年那‘春藥’的藥勁兒太猛,把他給…嗯…傷著了吧?
所以現在才…力不從心?
上次,她當著福晉烏拉那拉氏麵前說這事的時候,她臉色似乎有些不好,難道是真的!
不然後院那麼多如花似玉的美人,誰還天天點燈熬油地加班看折子啊?
薑瑤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
也不知道當初下藥的是誰,胤禛要是知道了,等他當皇帝,肯定不會放過那人的。
前院
胤禛是容易出汗的體質,帶著兩個小阿哥跑了一下午的馬,身上也是一身汗!
回了前院,也是先洗漱換衣。
忽然,他脊背毫無預兆地竄起一股涼意,激得他身形微微一頓。
正小心翼翼為他係著常服盤扣的丫鬟嚇得手一抖,臉色瞬間煞白,以為自己動作重了惹惱了王爺,慌忙跪下:“王爺息怒!奴婢該死!”
胤禛皺了皺眉,那股涼意來得快去得也快。
他瞥了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丫鬟,知道不是她的錯,隻淡淡說了句:“無事,起來吧。”
那丫鬟如蒙大赦,戰戰兢兢起身,動作更加輕巧謹慎,大氣都不敢喘。
這時,蘇培盛輕手輕腳地進來,躬身稟報:“爺,大阿哥從宮裡回來了,正在前廳候著呢。”
聽到嫡子回來,胤禛臉上那點因莫名涼意帶來的不快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難以掩飾的欣慰笑意。
前幾日弘暉在禦前應答得體,得了康熙好一番誇獎,還賞了不少好東西,著實給他這個阿瑪長了臉。
胤禛快步走向前廳。弘暉果然規規矩矩地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小小的身板挺得筆直,見到胤禛進來,立刻起身,一絲不苟地行禮:
“兒子給阿瑪請安。”
“起來吧。”
胤禛在主位坐下,看著弘暉小小年紀,卻自有一番氣度的樣子,心中十分滿意。
“去看過你額娘了?”
“回阿瑪,兒子已給額娘請過安了。”弘暉恭敬回答,隻是提起額娘時,小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
他剛給額娘請完安,額娘便催他來前院給阿瑪請安。
福晉烏拉那拉氏不是不想親近兒子,雖說弘晙、弘時上學的時辰,讓她覺得四爺是看中嫡子的。
但這幾日,四爺親自帶兩個小阿哥拜師還有親自教導,還是讓她亂了心。
弘暉啟蒙的時候,四爺正在外麵辦差,一出去就是半年,回來也不見他如此親力親為的教導弘暉。
烏拉那拉府,前兩日傳來消息,說是四爺正在尋找武師傅,還有這幾人見了些許門人,都是四爺重用的。
那些人家裡都有和弘晙、弘時年紀相仿的男孩,四爺此舉,似乎是在給府裡的兩個小阿哥選哈哈珠子。
弘時是四爺曾經最寵的李氏生的兒子,弘晙是四爺想要補償的兒子。
四爺這般親力親為,烏拉那拉氏擔心,時間久了,四爺會偏心,把屬於弘暉的資源傾向弘晙和弘時。
這是她不允許的。
胤禛自然看把弘暉的神情在眼裡,他知曉福晉對弘暉寄予厚望,要求甚嚴。
弘暉此番得了禦前嘉獎,福晉必定欣喜,但欣喜之餘,隻怕是更重的期許和督促。
胤禛之所以和福晉越來越離心,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他不止一次提醒福晉,不要隻盯著弘暉的學業,他想要的是慈母嚴父的模式,他能做嚴父,福晉做嚴母。
可是福晉烏拉那拉氏仿佛沒有領悟他的話,自顧自的以為,他也漸漸歇了和她溝通的心思。
弘暉性子純善,不忍拒絕福晉,又不想辜負他的期望,性子越發沉悶了!
弘暉得到封賞的那天,他去上書房看望他!
弘暉說賞賜該是弘晙的,這份誠實讓胤禛欣慰,卻也覺得這孩子過於心善純良。
那日聽到弘晙那番話的皇子皇孫不少,卻無一人敢在康熙麵前提起,隻因顧忌太子顏麵。
太子作為儲君,他不提,沒人敢提。
唯有弘暉,因緣際會,以最自然的方式道出,反得了聖心。
皇阿瑪不賞弘晙,自有他的考量。
弘晙雖然沒得到賞賜,但名字卻在皇阿瑪跟前掛了號。
皇阿瑪多少皇孫,除了經常出現在眼前的弘皙得了他親眼,其餘的也就各府的嫡子能得到他幾分關注,庶子這些,皇阿瑪名字都不知道。
若賞了,無異於將弘晙置於風口浪尖,更是打了他那些兄弟的臉!
皇阿瑪隻以“功課好”為由賞弘暉,再結合近日太子屢遭訓斥…胤禛心中雪亮,皇阿瑪對太子,怕是已到了忍耐的極限。
他與鄔思道等人反複推演過,太子二次被廢,極有可能就在眼前!
這個檔口,韜光養晦才是上策,辦差不出錯即可。
他勤勉了那麼些年,如今…也該“歇歇”了。
所以這些日子,隻要不上朝,他便安心待在府中“躲清閒”。
“你額娘十分掛念你。”胤禛看著弘暉,語氣難得溫和了些。
弘暉臉上擠出笑容:“是,兒子知道。”
胤禛心中微歎,麵上卻不顯,隻道:“既已見過你額娘,怎麼不多陪她說說話?”
弘暉忙道:“回阿瑪,兒子本是想多陪陪額娘的。
隻是…今日下學,太子府的弘皙哥哥,邀請兒子明日去南苑跑馬。
弘皙哥哥說,上次府中宴客他因故未能前來,未曾見到三弟,此次特意邀請三弟同往。
弘皙哥哥言明,不僅邀請兒臣等在上書房讀書的阿哥,其他府上年歲稍長的堂兄弟也在受邀之列。
說已安排妥當,年長的跑馬競技,年幼的弟弟們亦有專人看顧,安排些溫和的騎乘小馬或投壺遊戲。
“邀請弘晙?”胤禛的眉頭瞬間擰緊!
弘暉八歲,騎射已學了幾年,有侍衛跟著,去跑馬場倒也無妨。
可弘晙才四歲!
今日第一次上馬還是他親自帶著,連小跑都算不上!
讓這麼小的孩子去那種人多混雜的場合,有心之人想做點手腳,輕而易舉,胤禛本能地不放心。
胤禛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刀,手指無意識地撚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弘皙此舉,是否有太子授意!
太子胤礽最近接連被皇阿瑪訓斥,東宮處境微妙。
弘皙此時大張旗鼓地邀請宗室子弟跑馬,是何用意?
弘暉見阿瑪皺眉,連忙補充道:“弘皙哥哥說,太子已安排好了嬤嬤和諳達專門看顧弟弟們,安全無虞。”
胤禛沉吟片刻,“既如此,你便帶著弘晙同去吧。”
胤禛最終開口,聲音沉穩,“務必看顧好弟弟。多聽,多看,少言。遇事,自有弘皙做主。”
“是,兒臣明白。”弘暉恭敬應下。
胤禛滿意點點頭,話鋒一轉,聲音帶著沉沉的威壓,“蘇培盛!”
“奴才在!”
“明日大阿哥和三阿哥去南苑,你親自跟著!
挑身手最好的幾個身手好的人隨身伺候,寸步不離地護著!
記住,是寸步不離!若大阿哥、三阿哥少了一根頭發,提頭來見!”
“嗻!奴才遵命!”蘇培盛心中一凜,知道事情絕不簡單,肅然領命。
胤禛又看向弘暉,眼神柔和下來:“行了,隻當是尋常跑馬玩耍,不要有負擔!
你先回正院陪你額娘說會話,讓你額娘給你收拾收拾東西,阿瑪處理完事務來陪你們用膳。”
看著弘暉離開的背影,胤禛眼底的寒意卻更深,前廳的氣氛因這突如其來的邀請變得凝重起來。
靜心齋裡。
弘晙洗完澡,帶著一身清爽的皂角香,像隻快樂的小狗一樣又跑回來,嘰嘰喳喳地纏著薑瑤講今天騎馬的每一個細節。
薑瑤才暫時將心裡那點酸楚拋開,捏著兒子嫩乎乎的小臉,聽著他口齒不清卻充滿快樂的描述,滿眼都是寵溺的笑意。
罷了,兒子開心就好。
等孩子大一點,肯定會追問他爹的事情,如今這般也算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