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瑤帶著弘晙剛走,胤禛後腳就到了!
快馬加鞭回來他,馬還未停穩,他就翻身下馬!
他麵色沉凝如冰,周身散發著迫人的寒意,大步流星地跨過門檻。
候在門內的蘇培盛一眼看到主子爺,不知怎的,鼻子猛地一酸,眼圈瞬間就紅了。
方才南苑那驚魂一幕,弘暉阿哥險些命喪馬蹄下的恐懼,以及薑格格那如同神兵天降般的震撼,
此刻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幾乎讓他這個見慣風浪的大總管當場失態。
但他強自壓下翻騰的情緒,飛快地用袖子抹了下眼角,疾步迎了上去,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和後怕:
“主子爺!您回來了!”
胤禛的腳步絲毫未停,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的刀刃,狠狠刮過蘇培盛的臉:
“弘暉、弘晙如何?”聲音低沉,壓抑著翻騰的怒火與焦灼。
蘇培盛連忙躬身,語速極快卻清晰地回稟:
“回主子爺!
大阿哥並無大礙!
大阿哥腿隻是摔下馬時被馬鐙掛了一下,扭傷加擦傷,薑主子摸了一下,骨頭無礙,就是腫得厲害,可能需得靜養些時日。
方才已經送到正院,奴才提前讓人通知福晉,大夫、太醫都已經在正院候著。”
想起弘暉掉下馬,蘇培盛心有餘悸,薑瑤常年上山,其他的可能沒經驗,但跌打損傷還是能看一下。
再加上,南苑時,備著的太醫也看了下。
沒什麼大事,就是看著腳上的青紫有些嚇人!
弘暉的腳,在農家的話,大概十來天就恢複了!
隻是皇家的人,這些小阿哥破了層油皮都是天大的事,伺候的人都是要挨板子的。
胤禛隻聽到弘暉的消息,沒有聽到弘晙的,瞬間眉頭又皺了起來,眼神淩厲的睨了眼蘇培盛,“三阿哥呢!”
蘇培盛身子不禁顫了一下,他真不是故意不說三阿哥的,實在是三阿哥不僅沒有受傷、受到驚嚇,今天就他是唯一的贏家。
其他的馬駒要麼被薑主子給打死了,要麼被控製起來了。
唯獨被弘皙阿哥提前給的那匹棗紅馬,被他們帶了回來。
所以給主子爺彙報時,下意識把三阿哥排除在外!
“回主子爺,三阿哥無事,已經和薑主子回靜心齋了!”
聽到兩個兒子性命無虞,胤禛緊繃如弓弦的肩背幾不可察地鬆弛了一瞬,但眼中的寒意並未消退。
他腳步一轉,毫不猶豫地就要朝著正院弘暉的住處走去。
然而,就在他即將邁步的刹那,身形卻突兀地頓住了。
他微微側首,目光依舊看著前方,仿佛隻是隨意地問了一句,聲音卻比剛才更低了幾分,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探究:
“薑氏……怎麼樣?”
蘇培盛猛地一愣。
他萬萬沒想到主子爺會在此時、此地、以這種方式問起薑格格!
他迅速低下頭,掩住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訝和……一絲幾乎壓不住的笑意。
隨即用一種極其恭敬又帶著強烈敬畏的語氣,快速而詳儘地將南苑馬場驚變,以及薑瑤如何一腳踹飛即將踏死弘暉的瘋馬!
如何徒手掀翻失控健馬、如何如同天神下凡般在瘋馬蹄下救下七八位小阿哥的驚世之舉,原原本本、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
尤其著重描繪了那“力拔山兮氣蓋世”的一腳,以及場中所有人那“瞳孔地震”般的震撼!
饒是胤禛心性堅韌如鐵,城府深似海,聽完蘇培盛這如同說書般的描述,整個人也徹底呆愣住了!
一腳踹飛狂奔中的瘋馬?
徒手掀翻健馬?
在十幾匹失控瘋馬中如入無人之境,救下數位皇孫貴胄?
這……回來的路上,他有想過薑氏是否會出手!
但聽到蘇培盛說,今日是薑氏力挽狂瀾才讓眾多小阿哥們免受危險時,他的心不禁顫了顫!
酥酥麻麻,像有隻螞蟻在心上爬一般!
隻是,薑氏今日這番驚天動地的舉動,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巨石!
南苑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各府的小阿哥、侍衛、仆役……這消息必定如同長了翅膀,瞬間傳遍整個宗室圈,甚至直達天庭!
再想將她當作一個普通的、無足輕重的格格隱藏起來,已是絕無可能!
胤禛的眼神變得極其複雜銳利。
這巨大的變數,帶來的究竟是福是禍?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邁開腳步繼續往正院走,必須儘快見到暉兒,親眼確認他無事。
“主子爺!”蘇培盛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明顯的猶豫和忐忑。
胤禛腳步未停,隻冷冷丟下一個字:“說。”
蘇培盛小跑著跟上,壓低聲音,語速飛快:“薑格格方才離開時,特意交代了奴才幾句話,是關於……關於‘耀哥’的。”
胤禛眉頭一擰。
蘇培盛硬著頭皮,學著薑小滿當時的語氣和神態:“薑主子說:‘蘇公公,回去跟王爺稟報,就說……就說那個叫‘耀哥’的小太監,今兒在南苑受了驚嚇,回去吃飯時不小心噎著了,沒救過來,人已經沒了。’”
胤禛腳步猛地一頓!
額角青筋瞬間暴起!
他豁然轉身,冰冷的視線幾乎要把蘇培盛凍僵!
有這樣咒自己死的?!
簡直是荒謬絕倫!
胡鬨!
蘇培盛嚇得一哆嗦,趕緊補充道:“薑主子還說,‘耀哥’臨‘死’前留下‘遺願’,說自己身份卑微,不想死後還麻煩府裡,求王爺恩典,將他火化了,骨灰撒了便罷,省得占地方。”
蘇培盛把薑瑤沒有明說的話給補齊全了!
胤禛:“……”
他隻覺得一股邪火直衝天靈蓋!
這女人!
這無法無天的女人!
這種粗糙到近乎兒戲的謊言,她是怎麼想出來的?!
還火化?
骨灰撒了?
她當王府是什麼地方?!
當那些親眼目睹“耀哥”神威的人是瞎子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