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租界醫院醫生休息室。
袁孝華安靜的聽方子傑講到最後。
方子傑:“……我跟康浩不懂收藏,也不了解蔡鍔跟小鳳仙的事,所以怎麼追回事主的項鏈一點兒頭緒都沒有。但請彆誤會,我對你送的禮物沒有絲毫懷疑。”
袁孝華道:“我知道你沒懷疑。看到這些照片我也覺著蹊蹺。所以你們對事主的故事和他這套首飾的疑問完全可以理解。當然我也知道你們刻意隱瞞了一些事情,但現在我一切以玉紅的病為主,沒有精力去幫你們,隻能把我得到項鏈的經過說出來供你們參考。”
他沉吟片刻後,開始講述:“我的收藏主要是唐宋時期的詩詞畫作,對清末民初的東西不太感興趣。這條項鏈能吸引我,是因為製作它的工匠鮑師傅。鮑師傅跟我父親是湖南寶慶同鄉,曾在宮裡做過。皇上,哦,溥儀出宮前不久,他就回老家了。再見他是四年前,我回鄉祭祖後去當地熟悉的當鋪,想看看有沒有可以撿漏的好東西。哦,我的老家的是湖南寶慶。我本來黃金飾品對我沒有半分吸引力,何況是這種西洋款式,但無意間我發現它居然出自鮑師傅之手。”
康浩聽到這兒,好奇的問:“你怎麼發現的?”
袁孝華:20多年前鮑師傅在當地有自己的工匠鋪,專門為人打造金銀飾品,為方便客人事後查詢,他在每樣親手做的飾品上都會做記號。
他打開台燈,拿起項鏈,接過放大鏡對著燈光給他們看。
袁孝華:“你們看鑲嵌金剛石的底托,這個位置有個篆體的“鮑”字……”
放大鏡下,透過鑽石的某個角度顯現出底托邊上的篆體“鮑”字。
袁孝華繼續說道:“……很隱蔽,多數情況下隻有拿掉鑲嵌的珠寶才能看到,很多人戴一輩子也未必發現。而這條項鏈的用料是透明的金剛石,如果找對角度是能夠看到的,但即便如此,因為整條項鏈是由一朵朵純金的鳳仙花組成,篆體的“鮑”字很可能會被當成花瓣紋理,隻有了解鮑師傅手藝的人才知道這是他的簽名!”
方子傑歎為觀止,道:“如果不認識篆體字,看見也等於沒看見!”
康浩同樣感受:“是啊,我對篆體字沒研究,之前確實把它當成花瓣紋理了。”
他努力回想耳墜、戒指、手鏈上的細節,然後肯定的說:“那三樣首飾上沒有這個簽名!”
袁孝華篤定的說:“那麼它們就不是鮑師傅做的!”關掉台燈,放下項鏈:“當鋪老板告訴我,兩年前是鮑師傅本人親自來當的當品。鮑師傅教過我很多珠寶玉器知識,也算我的老師。我當即買下,找到他家。原來鮑師傅離京回鄉後,家產已經被嗜賭如命的兒子敗光,被債主打成殘廢。他先是靠手藝養活兒子,後來身染重病,不得已才當掉項鏈,但兒子終究還是先他而去。臨終前他看到我替他贖回來的項鏈百感交集,告訴我項鏈是20年前蔡鍔回鄉探親時請他做的。款式用料都是蔡鍔給的,隻是製作完成前,蔡鍔因為軍情緊急已經離開當地。後來,他就聽說蔡鍔病死在日本了。蔡鍔是他們家鄉的驕傲,備受尊崇。他記得蔡鍔曾說過項鏈是送給小鳳仙的,便決定去京城替蔡鍔完成遺願。但小鳳仙在蔡鍔去世後就不知所蹤,他多方打聽也沒找到。逗留京城期間,在我父親的介紹下進宮當差。”
他想起當年的情景頗為感傷。
方子傑已猜到後麵發生的事,替他說下去。
方子傑:“你安葬完鮑師傅,帶回項鏈,隻能放在手裡當做普通金飾品,畢竟它的款式不是你和玉紅中意的類型,作為藏品又無憑無據,隻有鮑師傅一麵之詞。”
袁孝華:“沒錯,是這樣。送給你們當賀禮是因為我知道你和雪冰能欣賞這種款式!另外還想著如果是你的話,說不準可以想辦法證明它是蔡鍔的東西!”
康浩:“那樣的話這條項鏈的價值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袁孝華:“隻是我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跟你講述它的來曆!”
.
駐日屯軍基地正在如常的進行夜間集訓。
柴田信一親自帶隊夜跑。
片桐大輔喊口號給官兵們加油。
高橋跑來找到柴田信一。
柴田信一腳步不停,掃了眼孫師傅的紙條就揉搓成一團扔進泥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