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
法商賽馬俱樂部同樣很少舉行比賽，但因為他們的賽馬總能在英商國際賽馬俱樂部取得好成績，是以他們的賽馬場沒有空置，屬於各租界賽馬場中經營狀況良好的典範。
今天，天氣晴朗，空氣清新，各處工作人員，各忙各的有條不紊，有人在養護幾匹賽馬，有人在割草修理草坪，還有人在喂一些散養的土雞。
方子傑就是這時候開車駛向這裡。
“我設的局是賣給山下雄彥一匹必勝的馬，而那匹馬實際上徒有其表。引他入局的關鍵是賽馬場，這個馬場不是他自己的，也不是英商的，而是其他馬場！”
小東子不解：“反正除了英租界，其他租界的馬場都沒什麼比賽，但畢竟都是外國人的，我們怎樣才能借用一下呢？”
方子傑不答，直接扔給他一包衣服。
於是，當一輛箱車停在法商賽馬俱樂部門口的時候。
從車上下來的小東子和方子傑都穿著防疫局的白大褂，背上背著消毒專用的噴霧器。
小東子感到彆扭的擺弄著自己這身新裝備，看周圍，低聲問：“傑哥，其他幾個俱樂部都沒什麼人，你乾嘛選這兒？”
方子傑：“就因為沒人太荒涼，咱們又不是抓鬼跳大神，總得有點人氣兒！”
說著話，兩個人來到門房前，方子傑拿出介紹信和工作證，給看門的人看。
小東子暗暗納悶，放行，走進俱樂部後，他再次問：“傑哥，這些公文你從哪兒弄的？”
方子傑輕描淡寫的說：“我做的！”
小東子拙舌，想起假秒表，拿出來塞給他：“哦，對了，秒表，按你說的，每分鐘慢了十來秒！”
方子傑揣進兜裡，稱讚：“乾得漂亮！”
小東子受到表揚心裡美美的，學著他的樣子也從容淡定的欣賞法商賽馬場的環境。
臨近養馬區時，人員漸多。
方子傑徑直走向一看就是老板的法國人，用熟練的法語說：“請問，哪位是場主達尼埃先生？”
那法國人皺眉看他們，說：“我就是！”
方子傑上前握手道：“您好，我是咱們領事館防疫部的傑克！”再次拿出介紹信和工作證給對方看。
小東子怕露陷，便走到一旁裝模作樣的從檢疫箱裡拿出手套、試管等物做出采集樣本的架勢。
法商場主把介紹信工作證還給方子傑，不解的問：“你們這是做什麼？”
方子傑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看向那些散養的土雞：“你們養的雞都在這裡？”
法商場主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說：“差不多，怎麼了？”
方子傑收回視線，嚴肅的看著他，說：“您應該聽說過吧，外邊正在流行雞新城疫，也就是雞瘟。雖然病例不多，但我們發現有些豬和馬都受到了同一病菌的感染！”
法商場主立刻動容：“天呢，怎麼會這樣，我從沒聽說過馬也會……”
方子傑不等他驚歎完，就接著說：“馬得雞新城疫的病例不多，但還是有，隻是我們封鎖了消息，以免造成本地政府和民眾的恐慌！”從檢疫箱裡拿出一隻裝在朔料袋裡的死雞，給他看：“還有這個，它是我們在您俱樂部周圍發現的，經過檢驗，已經確診為雞新城疫！”見法商場主震驚，立刻又說：“所以，為了你的馬和雞的安全，我們要給它們，包括這裡的土壤進行檢測和噴灑藥物！”
小東子裝模做樣的拿著收集好的幾個試管過來。
小東子：這邊的糞便搜集好了！
法商場主的精力全在方子傑說的事上，根本沒注意到小東子的生澀不自然，隻是無奈的看向自己的賽馬和草地上的土雞。
方子傑這才放緩口氣，安慰著說：“放心吧，您隻要和工作人員一起休息半天，我們會保密，不讓這事傳出去，以免影響您的馬參加比賽！”
法商場主清楚，不管雞瘟是不是真的會傳染給馬，也不管他的馬有沒有感染雞瘟，隻要傳出他的馬場周圍有感染了雞瘟的死雞，就足以讓他的俱樂部歇菜停止一切活動，更不要說讓自己的賽馬再去參賽，恐怕在很長一段時間他的賽馬都休想再走出這個大門。
所以，在關門半天和長久歇業的問題上，他彆無選擇，隻能是方子傑說什麼他就做什麼，當即安排所有工作人員立即執行緊急防疫措施，然後一起離開讓防疫局的人將整個俱樂部消毒。
臨了，方子傑又對法商場主說：“哦，為了確保晚飯前把這裡還給您，我們需要增加一些人手和運一些檢測儀器過來，請您跟門口的人說一聲！”
小東子聽不懂法語，不知道方子傑說了什麼，但看到法商場主和工作人員都在陸續離開，心中隻有無限的佩服。
小東子低聲問：“成了？”
方子傑點著頭，再次看那些草地上的土雞，嘀咕著說：“雞瘟誰不怕，就算這兒沒養，他們廚房也肯定有。總是能找到借口的，畢竟法國人大多喜歡吃雞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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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英租界的方宅經過兩次改造，早就不再是五十年前的深宅大院。
第一次改造。
祖父方壽昆因為自己的家被劃入英租界氣得半死，惱火之下，一把火燒付之一炬。幸虧方子峰和方子傑的父親方樂醒反應及時，才勉強救下小半座宅院。待方壽昆歸西後，方樂醒才敢著手修繕。因為這個修繕不是普通的修繕，基本上跟重建差不多。適時西洋建築流行，方宅也未能免俗，隻是中西合璧的比較勉強。
第二次改造。
章文燕追求時尚，尤其推崇西洋風格。方宅不倫不類的建築模式實在如鯁在喉。公婆在世時，她不敢造次，待到她成為一家主母，頭一件事就是翻修改造。隻是她先小產、再求子、直到生下方玉紅好多年後，身體狀態才恢複得七七八八。她終於可以著手操辦這件大事。
那時候方子傑已經出國留學，是以方子傑沒見過幾乎全麵西化後的方宅。
歐式鐵門外，陳雪冰看著這座讓她壓抑了十多年的府邸，真的不願意再靠近再踏入，但現在，為了見到袁孝華，她必須上前按響門鈴。
本節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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