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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血染沙舟,母影初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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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暴已至,黃沙如牆,吞噬一切。沙舟在狂風中劇烈搖晃,隨時可能傾覆。

他站在船頭,白衣獵獵,望著那漫天黃沙,仿佛看見母親的身影,在風沙儘頭,向他招手。

“娘……”他輕聲呢喃,“兒子來了。”

下一瞬,他縱身躍入沙暴,身影消失在無儘黑暗之中。

黃沙如刀,割麵而過。

花癡開躍入風暴的刹那,世界仿佛被撕裂成無數碎片。狂風卷著沙礫,如萬千利刃劈打周身,饒是他已將“熬煞”運轉至體表,皮膚泛起青灰鐵色,仍能感到陣陣刺痛。視線被徹底吞噬,天地間隻剩呼嘯與混沌。他閉目,卻不敢停步——心中那一點執念,如暗夜孤燈,照亮前路。

他記得夜郎七的話:“真正的賭徒,從不依賴眼睛。你聽,風在說話;你感,地在呼吸。賭道之極,是與萬物共鳴。”

於是,他不再抗拒風沙,反而任其裹挾,任其衝刷。他將雙手攤開,任沙粒從指縫流過,感受著它們的重量、速度、方向。他忽然明白——這風沙,也是一場賭局。天地為盤,風沙為子,生與死,隻在一念之間。

他開始行走。

沒有方向,沒有路徑,隻有心底那一個名字在牽引:娘。

不知過了多久,風勢漸弱,沙暴邊緣緩緩退去。他踉蹌著走出沙幕,眼前赫然出現一座孤零零的驛站,半埋於沙丘之間,門匾上三個古篆字,已被風沙磨得模糊,卻仍依稀可辨——歸心驛。

他推門而入。

驛站內,塵埃滿地,蛛網橫生,顯然久無人跡。唯有一張木桌,一把殘椅,桌上擱著一隻青瓷茶碗,碗底殘留著半圈茶漬,竟未被風沙掩埋。

花癡開心頭一震。

他緩緩走近,指尖輕觸茶碗邊緣——還有餘溫。

有人來過。

他猛地抬頭,環顧四周,低喝:“誰?”

寂靜無聲。

忽而,角落傳來輕微響動。他循聲望去,隻見殘破的窗欞下,蜷縮著一個老乞丐模樣的人,衣衫襤褸,白發如雪,手中攥著一枚銅錢,正輕輕摩挲。

“你……是誰?”花癡開問。

老乞丐緩緩抬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嘴角咧開,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你來找娘,我來等兒子。”

花癡開渾身一震。

那聲音,竟與他夢中無數次聽見的,一模一樣。

“你……你是我娘?”他聲音顫抖,幾乎不敢相信。

老乞丐——菊英娥,緩緩站起,抖落滿身塵土。她麵容蒼老,皺紋如刀刻,可那雙眼睛,卻清澈如少年時的星辰。她望著花癡開,嘴角微顫,終是輕歎一聲:“二十年了……我的癡兒,終於找來了。”

“娘!”花癡開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淚如雨下。

他從未想過,重逢竟是這般模樣。他幻想過母親是江湖女俠,是賭壇傳奇,是風華絕代的女子……可眼前之人,卻如風中殘燭,瘦弱不堪,衣不蔽體。

可她的眼神,卻如炬火,燒儘了他所有懷疑。

菊英娥伸手,輕輕撫過他的發,聲音溫柔:“你長大了……和你爹一樣,傻得可愛,癡得執著。”

“爹……”花癡開哽咽,“爹是怎麼死的?”

菊英娥眼神一黯,緩緩坐下,將那枚銅錢放在桌上:“這枚‘賭命錢’,是你爹臨終前托人送來的。他說,若他死了,你必會走上賭道。他不希望你複仇,隻希望你……活著。”

“可我必須複仇。”花癡開握緊拳頭,“屠萬仞、司馬空、天局……他們害了你,害了爹,我不能裝作不知。”

菊英娥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爹當年也這麼說。可他忘了,賭,從來不是為了贏,而是為了‘不輸’。”

“不輸?”

“對。”她目光深遠,“賭的最高境界,不是贏儘天下,而是守住本心。你爹輸了,因為他太想贏。我輸了,因為我太想護住你們。可你……你若隻為複仇而賭,終將被賭吞噬。”

花癡開低頭,看著母親枯瘦的手,那上麵布滿老繭,指節變形——那是長年握骰、算牌、對抗煞氣留下的痕跡。

“娘,你這些年……受苦了。”

菊英娥搖頭:“我不苦。我藏身市井,扮作乞丐,隻為等你。我不能死,也不能露麵,因為‘天局’的‘幽冥眼’無處不在。我若現身,你必遭追殺。”

她頓了頓,低聲道:“但我聽說了你。你在東海贏了‘骰魔’,在南疆破了‘千手局’,在北境以‘癡態’騙過‘判官’的探子……我為你驕傲。”

花癡開眼眶發熱:“兒子不孝,來晚了。”

“不晚。”菊英娥握住他的手,“隻要還活著,就不晚。但你要答應我——若有一日,你站在‘開天局’的賭桌前,無論輸贏,都彆讓仇恨毀了你。”

花癡開鄭重點頭:“兒子謹記。”

夜深,風停。

母子二人圍爐而坐,爐中炭火微紅,映照著兩張相似的麵容。菊英娥從懷中取出一卷泛黃的羊皮紙,遞給他:“這是你爹留下的‘賭道真解’,記載了他一生對‘千算’與‘熬煞’的領悟。我藏了二十年,今日,交予你。”

花癡開雙手接過,隻覺沉重如山。

他緩緩展開,隻見首頁寫著八個大字:“癡心不改,開天見光。”

他忽然明白,為何夜郎七要給他取名“花癡開”——癡,是執;開,是破;心不改,光自現。

“娘,屠萬仞在‘幽冥閣’等我。”他低聲道,“我要去。”

菊英娥沉默良久,終是點頭:“去吧。但記住,真正的賭局,從來不在桌上,而在心中。”

“兒子明白。”

次日黎明,朝陽初升,沙漠如金。

花癡開背起行囊,將母親的骨骰與父親的“賭道真解”貼身收藏。他站在驛站門口,回望菊英娥。

她仍坐在爐邊,身影單薄,卻如一座山。

“等我回來。”他說。

“我等你。”她笑。

他轉身,踏進晨光,走向那未知的“幽冥閣”。

風沙再次揚起,仿佛在為他送行。

而遠方,一座隱於沙海深處的黑色高塔,正悄然浮現——那,便是“天局”的禁地,幽冥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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