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明白——父親不是無辜者,師父也不是惡人。他們,都是賭道的殉道者。
“你恨夜郎七嗎?”趙無量問。
“我……不知。”花癡開聲音顫抖。
“那你恨我嗎?”
“我……恨過。可現在……我隻覺得……痛。”
“痛,便是覺醒。”趙無量輕歎,“賭道之極,不在贏輸,而在‘明心’。你若放不下恨,便永遠走不出這局。”
花癡開閉目,良久,緩緩抬頭:“我願賭。”
“賭什麼?”
“賭我,能走出這局,卻不失本心。”
趙無量微笑:“好。那我們,便以‘三世因果’為注,擲一次骰。”
他取出一枚古骰,骰身刻滿符文,正是“因果骰”。
“你先擲。”
花癡開伸手,擲出。
骰子旋轉,落地——三點。
趙無量點頭:“輪我。”
他輕輕一擲,骰子落地——三點。
“平局?”小七驚呼。
趙無量卻笑:“不,他贏了。”
“為何?”阿蠻問。
“因為,他擲出三點時,眼中無恨,唯有悲憫。”趙無量道,“而我,雖也擲出三點,心中卻仍有執念。他,已破局。”
花癡開怔住。
他忽然明白——真正的賭,不是贏對手,而是贏自己。
第四幕:賭神碑現
趙無量轉身,走向殿心。
他抬手,按下玉璧上的機關。
轟隆一聲,地麵開裂,一座石碑緩緩升起——通體漆黑,碑麵無字,唯有一道裂痕,如眼,如口,如命運之口。
“賭神碑。”趙無量低語,“它不寫文字,隻映人心。你若敢看,它便告訴你——你,是否配稱‘賭神’。”
花癡開上前,凝視碑麵。
刹那間,碑中浮現萬千景象——
他看見自己在金沙賭域初學賭術,母親在風中守望;
看見父親在幽冥閣含恨而終;
看見夜郎七在火海中焚儘畢生修為,隻為封印“賭神碑”;
看見趙無量在雨夜跪於墳前,對夜郎七的墓碑說:“兄長,我替你守這賭道,守到有人能超越我們為止。”
他淚如雨下。
碑麵終於浮現兩字——
“可矣。”
花癡開跪地,叩首三拜。
“我懂了。”他起身,望向趙無量,“賭神,不是神。是癡,是執,是明心見性。我花癡開,不求為神,隻求為‘人’——一個敢賭、敢輸、敢破局的人。”
趙無量大笑,笑聲震徹雲夢澤。
“好!好!賭道有傳人矣!”
他抬手,將金色銅錢拋向花癡開:“這是‘天局’信物,持此錢者,可調天下賭坊。從今日起,‘天局’歸你。我,退隱。”
花癡開接住銅錢,卻未收下。
“我不做‘天局’之主。”他道,“我要毀它。”
趙無量一怔。
“賭,該歸於市井,歸於人心,不該被權柄操控。”花癡開道,“從今往後,無‘天局’,無‘賭神’,隻有‘賭癡’——如我一般,癡於賭,亦癡於道。”
趙無量凝視他良久,終是點頭:“善。”
他抬手,引爆體內煞氣。
轟——
白玉殿崩塌,賭神碑沉入地底,歸墟島在巨浪中緩緩下沉。
花癡開三人乘舟離去,回望那沉沒的孤島,心中卻無比清明。
尾聲:歸途
數日後,三人行至中原。
小七笑道:“老大,如今你可是天下第一賭癡,要不要開個‘癡賭坊’,收徒傳道?”
花癡開望向遠方,輕聲道:“不急。我還要去找夜郎七——他若未死,我便問問他,為何騙我二十年。他若已死,我便替他,走完剩下的路。”
阿蠻問:“那‘賭神碑’真解呢?”
“它不在碑上。”花癡開微笑,“在我心裡。”
風起,卷起一片落葉。
他伸手接住,葉上似有字跡——
“賭,即道;癡,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