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刺骨的冰水,而是帶著一絲……溫意的水流!
雖然依舊很冷,但相對於周圍的嚴寒,這一絲微弱的水溫,簡直如同溫泉般可貴!
花癡開將幾乎凍僵的臉埋入水中,冰冷的觸感讓他打了個激靈,但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卻讓他幾乎哭泣出來。他小口小口地啜飲著,帶著硫磺味的水流滑過喉嚨,滋潤著乾渴灼痛的臟腑,似乎連那肆虐的煞氣餘毒都被稍稍壓製了一絲。
這裡是……地下熱泉?難怪溫度稍高,還有硫磺味。
絕境之中,終於看到了一線生機!
花癡開精神大振,他沿著水流的方向,在黑暗中繼續摸索。水流不大,隻在冰層底部侵蝕出一條小小的通道。他匍匐前進,身體浸泡在微溫的水流中,雖然狼狽不堪,卻感覺生命力在一點點回歸。
又前行了一段距離,前方似乎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幽光!不是自然光,而是一種……淡淡的、藍汪汪的熒光。
他加快速度,爬出水流通道,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不大的地下冰洞呈現在眼前。洞頂垂下無數冰棱,一些冰棱和洞壁的某些岩石上,鑲嵌著點點藍白色的熒光礦物,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將整個冰洞映照得一片幽藍迷離,如夢似幻。
冰洞中央,有一個小小的水潭,正是那微溫地下水的彙聚之處,水汽氤氳,帶著硫磺的氣息。水潭邊,竟然生長著一些低矮的、散發著同樣幽藍微光的苔蘚類植物。
更讓花癡開瞳孔收縮的是,在水潭對麵,靠近冰壁的地方,竟然盤坐著一具骸骨!
骸骨不知在此沉寂了多少歲月,身上的衣物早已風化殆儘,隻剩下晶瑩如玉的骨骼,在幽藍光芒映照下,泛著詭異的光澤。骸骨保持著盤坐的姿勢,頭顱微垂,仿佛在靜坐中悄然逝去。
在這絕險之地,竟然有前人遺骸?
花癡開心中凜然,警惕地觀察四周,確認沒有其他危險後,才艱難地挪到水潭邊,再次痛飲了幾口微溫的泉水。然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具骸骨,以及骸骨麵前的地麵上。
那裡,似乎用某種尖銳之物,在堅冰上刻下了幾行字跡。
他湊近了些,借著幽藍的熒光,仔細辨認那些早已與冰層幾乎融為一體的刻痕。字跡潦草而深刻,帶著一股不甘與決絕,赫然是一篇殘缺的心法口訣,以及幾句遺言:
“餘,寒山客,追尋‘玄冰煞’至此,功虧一簣,遭煞氣反噬,命不久矣……恨!恨!恨!”
“然,‘焚心煞’剛猛酷烈,終非正道,傷人傷己。吾觀此地寒熱交彙,陰陽互衝,偶有所得,創此‘冰火轉輪’之法,或可化解‘焚心’餘毒,調和煞氣,然未及驗證……”
“後來者若有機緣至此,得吾遺澤,望善用之……若遇‘天局’中人,替吾……殺之!”
字跡到此戛然而止,那最後一個“殺”字,更是入冰三分,充滿了刻骨的怨毒與仇恨。
花癡開看著這骸骨,看著這遺言,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寒山客?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但顯然也是一位修煉煞氣的賭壇高手,而且同樣栽在了“天局”手中!他追尋的“玄冰煞”,似乎是與“焚心煞”屬性相反的一種煞氣?而他臨死前創出的“冰火轉輪”,竟是專門為了化解“焚心煞”?
這簡直是絕處逢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嗎?
花癡開強壓下心中的激動,仔細研讀那篇殘缺的“冰火轉輪”心法。心法並不完整,很多地方語焉不詳,顯然是寒山客臨死前的靈感迸發,未能完善。但其核心思路卻極為精妙——並非強行驅除或壓製“焚心煞”的灼熱煞氣,而是利用某種特殊法門,引導體內殘存的煞氣,與外界寒氣(或自身另一種屬性的力量)形成一種類似“轉輪”的循環,以寒濟熱,以熱導寒,在動態平衡中逐步煉化、吸收煞氣餘毒,甚至可能借此錘煉自身煞氣,使其更為精純可控。
風險極大!一個不慎,可能引動體內煞氣徹底爆發,或者導致寒熱失衡,當場斃命。
但花癡開沒有任何猶豫。
他身受重創,煞氣餘毒如同附骨之疽,若不解決,遲早是個死字。這“冰火轉輪”之法,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寒山客的遺骸深深一拜:“前輩遺澤,晚輩花癡開拜領!他日若有所成,必不負前輩所托!”
說完,他盤膝坐在水潭邊,感受著身下傳來的微弱地熱與周圍冰窟的酷寒,開始按照那殘缺心法的指引,小心翼翼地嘗試引導體內那如同跗骨之蛆的“焚心煞”餘毒。
幽藍的冰窟內,少年渾身蒸騰起詭異的紅白二氣,時而麵色赤紅如血,時而臉色青白如冰,在生與死的邊緣,開始了又一次更為凶險的賭博。而這一次,賭注是他自己的性命,賭桌,則是這具瀕臨崩潰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