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來……!給我停下來!”
前一秒還殺氣騰騰要把人腦子掏空的紫衣女人,下一秒就化身空間站舞王,在人們麵前激情四射地跳起了《最炫星際風》——每一個動作都踩在密集的鼓點上,
下方坐著的研究員們,手裡的數據板、咖啡杯劈裡啪啦掉了一地。
死寂。絕對的死寂。隻剩下那魔性的音樂和憶者那無法自控、充滿澎湃生命力的舞姿。
“噗——哈哈哈哈哈哈!!”不知是誰先沒憋住,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狂笑,如同點燃了炸藥桶,整個中央大廳被震耳欲聾的哄笑聲淹沒。
“我的眼睛!我的鈦合金狗眼啊!”
“快錄下來!這絕對是本年度空間站最佳行為藝術!”
“憶者的新業務?驅邪祈福廣場舞??”
“這舞步!這力度!姐妹,有前途啊!加入我們夕陽紅舞蹈團吧!”——一位在空間站工作了一輩子,退休後也沒離開的女士開口。
憶者的靈魂在尖叫,在瘋狂掙紮,試圖奪回身體的控製權。
但她的四肢百骸仿佛被灌注了獨立的生命,被那魔性的旋律和狂暴的節奏死死綁架,無比精準、無比投入地跳著,扭著!
汗水浸濕了她額前的碎發,死亡芭比粉的長裙下擺被她自己踢得飛揚。
羞憤、暴怒、崩潰、以及一絲對宇宙運行規律的深深懷疑,在她扭曲的表情中交替上演。她甚至能感覺到,有幾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研究員,已經開始笨拙地跟著她的節奏在人群中扭起來了!
“停下!給我停下!”她隻能在靈魂深處發出無聲的、歇斯底裡的咆哮。
終於,在她以一個高難度的、充滿張力的“鳳凰展翅”加原地旋轉三周半,差點把頭頂頭紗甩飛的動作中,完美結束了第一段副歌時,那恐怖的音樂和身體的控製如同潮水般瞬間退去。
憶者保持著金雞獨立的結束姿勢,渾身僵硬,劇烈地喘息著。
她一身刺眼的粉紅,臉上的表情從羞憤到茫然,再到極致的暴怒,
最後定格在一種哀大莫過於心死的空白。
麵紗早已不知去向,露出那張因劇烈運動和極致羞憤而漲紅、扭曲的美麗臉龐。
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模擬出的臉頰在瘋狂發燙。
當試圖調動憶質改變這一切時,她卻發現一種極其詭異的、帶著規則的不容置疑性死死鎖定了她的狀態,短時間內根本無法解除。
汗水順著她的鬢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那雙曾倒映過無數星辰與記憶的眼眸,此刻空洞地瞪著前方,裡麵寫滿了生無可戀和宇宙級的茫然。
四周的哄笑聲、口哨聲、模仿她舞步的怪叫聲,如同魔音灌耳。
她緩緩地、極其僵硬地放下高舉的手臂,環視了一圈那些舉著終端瘋狂拍攝、笑得前仰後合的空間站人們,最後,目光定格在唯一沒笑、眼神裡充滿純粹“臥槽還能這樣?”驚歎的賈昇身上。
優雅?收藏?星神的眷顧?
去他媽的!
憶者的喉嚨裡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破碎的嗬嗬聲,仿佛瀕死的天鵝。
大廳裡,憶者最後深深或者說,惡狠狠地剜了賈昇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給我等著!這事沒完!”。
然後,在一片更加響亮的“再來一個!”的起哄聲中,她帶著一身無法解除的死亡芭比粉和滿心的屈辱,幽紫色的光芒在她腳下猛地炸開,空間如同水波般劇烈扭曲!
“咻——!”
在無數道目光和鏡頭的聚焦下,在《最炫星際風》餘音未散的魔性空間裡,這位憶庭憶者,帶著一身廣場舞的熱汗和深入骨髓的社死創傷。
化作一道狼狽逃竄的紫光,瞬間消失在原地。
速度快得隻在空氣中留下幾縷因劇烈運動而散開的發絲,和一股混合著高級香水味與“老娘不乾了”絕望氣息的微風。
中央大廳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隻剩下自動循環播放的《最炫星際風》還在歡快地唱著“悠悠的唱著最炫的星際風,讓愛卷走所有的塵埃……”
賈昇走上中央的舞台,從憶者消失的地方拾起一張被包裹在透明立體質料中的記憶凝固體。
記憶定格在憶者身著一身死亡芭比粉的長裙,以一個高難度的、充滿張力的“鳳凰展翅”加原地旋轉三周半,差點把頭頂頭紗甩飛的動作中。
不遠處的監控探頭,微不可察地上下晃動了一下,仿佛一個無聲的、深表讚許的點頭。
而通過監控圍觀全程的黑塔和螺絲咕姆……
黑塔的投影看著屏幕上定格的、憶者那個扭曲著身體、金雞獨立的“鳳凰展翅”高清特寫,慢悠悠地抿了一口咖啡,嘴角勾起一絲愉悅的弧度。
“錄像備份,加密等級最高。”
她對人偶吩咐道,指尖在虛空中輕點,“標題嘛……就叫《論憶者廣場舞潛能開發與社死瞬間的保存》?嘖,等著她帶錢來贖,應該能抵掉我上個月炸掉三個實驗室的整修費吧?”
螺絲咕姆看著屏幕上那位一身芭比粉、現在至少是全空間站嘲笑聲中的優雅憶者。
如果沒能拿出黑塔滿意的贖金,大概很快會成為全銀河的笑柄。
他由衷地補充了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行為藝術。”
“隻是我現在有一個問題。”黑塔手指輕劃,被定格的影像隨著她的動作轉動,“這小子都這樣了,為什麼阿哈還沒看他一眼?”
……
黑塔的人偶進入A42休息艙時,賈昇正躺在艙內的沙發上。
一邊喝著艾絲妲讚助的奶茶,一邊翻看終端上的“憶者社死瞬間”。
空間站的研究員們已經把“死亡芭比粉的憶者”剪成了鬼畜視頻,配上了十分歡愉的BGM,循環播放量高居榜首。
懸浮在他麵前的信息窗口還有著艾絲妲的對話窗,側邊還有著此前憶者提到的泯滅幫的搜索結果——
泯滅幫,一群狂熱的毀滅信徒,堅信唯有不斷毀滅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
他本人,一個被毀滅星神納努克“瞥視”過的凡人,在他們這群求而不得的人眼裡,簡直是一塊行走的“毀滅資格認證獎章”。
本身就不是正常人腦回路的賈昇,大概能猜測出那群人為什麼要乾掉他。
「毀滅掉被毀滅星神注視的人,我們豈不是更有資格被毀滅注視?」
這就是他們的邏輯。
簡單、粗暴、不講道理。
或者換種說法,就是他們酸了。
【站長姐姐,法務天團呢?他們寄來的快遞裡有炸彈!往死裡告他們丫的!】
【已發,黑塔去找你了,具體細節你們慢聊。】
“那炸彈是泯滅幫發來的。”
黑塔的人偶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晃著腿。
賈昇沉默了一陣:“我怎麼感覺你這空間站漏的跟篩子似的。”
“我故意的。”人偶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