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妮婭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冰冷的觸感讓她混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些。
她閉上眼,腦海中閃過母親可可利亞獨自坐在克裡珀堡中,麵對著她難以想象的重擔、裂界的威脅、未知的天外來客,還有那枚……令人不寒而栗的“星核”。
那份壓力,那份可能壓垮任何人的重負……自己剛才在三月七身上爆發的怒火,何嘗不是一種無力感和恐懼的宣泄?
一種猛烈的、混合著羞愧的複雜情緒湧了上來。
另一邊,賈昇從那頂尖帽子裡掏了掏,摸出張A4紙,龍飛鳳舞地寫了個巨大的“苦”字。
然後極其認真的用手指在“苦”字上方戳了兩個歪歪扭扭、大小不一的洞。
“來來來,三月。”
賈昇一臉“慈祥”地拿著那張開了雙眼睛的“苦”字紙,湊到正蹲在地上戳一塊苔蘚、情緒還有點小低落的粉發少女麵前。
“貼額頭上,保管你立刻氣質升華,苦大仇深,深刻體會下層區人民的艱辛。自帶透氣孔,貼心吧?”
桑博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抽,用手肘捅了捅旁邊正研究一個鏽蝕齒輪能不能當收藏品的星,壓低聲音:“姐們兒,這哥們兒……路子也太野了,損出天際了啊!”
星麵無表情地抬頭,看了一眼那張“苦”字貼紙,又看了看賈昇躍躍欲試的表情,言簡意賅地評價:“行為藝術。”
傑帕德這時走過來,“三月七小姐,剛才布洛妮婭大人情緒有些激動,言語多有冒犯,我代她向你致……”
“道歉”兩個字還沒出口,就被賈昇那懶洋洋又帶著明顯嘲諷的調子打斷了。
“喲嗬。”賈昇把那張“苦”字紙暫時放下,抱著胳膊,斜睨著傑帕德。
“戍衛官大人,您這手‘代道歉’玩得挺溜啊?布洛妮婭小姐是還沒斷奶還是咋地?自己長了嘴不會說話?還是說在您眼裡,你們這位大守護者繼承人連親自道個歉的擔當都沒有?需要您這位‘騎士’出來擋刀?”
傑帕德的臉“唰”一下就紅了,一直紅到耳根。
布洛妮婭輕輕推開擋在身前的傑帕德,直麵三月七。
她微微低下頭,發絲垂落,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由衷的坦誠。
“三月七小姐,我為我剛才無禮的遷怒,向你道歉。是我情緒失控,言語失當。你的行為並無惡意,是我……狹隘了。對不起。
下層區的苦難……根源並不在你,也不在你們。我為我剛才的失禮言行,向你鄭重道歉。請原諒我的衝動。”
三月七本來還有點小委屈,被布洛妮婭這突如其來的、真誠又帶著點脆弱的道歉弄得有點懵。
她看看布洛妮婭低垂的頭,又看看旁邊賈昇手裡那張滑稽的“苦”字貼紙,再看看一臉窘迫的傑帕德,眼睛眨了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剛才那點不快瞬間煙消雲散。
“哎呀,沒事沒事。”三月七擺擺手,元氣瞬間恢複。
“咱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理解理解。誰還沒個心情不好的時候嘛。”
氣氛緩和了不少。桑博看準時機,搓著手湊上來,臉上堆滿了職業化的、帶著點諂媚的笑容。
“嘿嘿,各位家人,誤會解開了就好!那咱們……接著趕路?”
一行人再次啟程,在桑博的帶領下穿梭於磐岩鎮迷宮般的巷道中。
布洛妮婭沉默地跟在後麵,目光不再回避那些破敗的景象和麻木的眼神,而是帶著一種沉重的責任感。
走了一段,桑博突然猛的一拍自己腦門,發出“啪”一聲脆響。
把旁邊正試圖把“苦”字貼紙偷偷往丹恒背上按的賈昇嚇了一跳。
也把旁邊一個正在修補破桶的老礦工差點把桶掉地上。
“哎喲喂,瞧我這記性!”桑博一臉懊惱地轉過身,對著眾人。
“差點忘了大事!哥幾個……身上帶錢了嗎?不是信用點,那東西在這可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