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抱著彥卿走下星槎,腳步匆匆卻依舊沉穩。
他轉向恭敬侍立一旁的停雲,簡短吩咐道:“停雲,這幾位是羅浮的貴客。你且妥善安置他們於浥塵客棧歇息,務必周全。”
“貴客”二字一出,三月七的腦袋猛地一縮,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抓住了旁邊星的胳膊,臉上寫滿了“又來了!”的驚悚。
“賓館陷阱!甕中捉鱉!”
雅利洛貝洛伯格賓館那一晚,大守護者頭天剛說完“貴客”,後腳銀鬃鐵衛就來抓人的經曆,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她警惕地環顧四周,像是下一秒就會有雲騎軍從角落裡衝出來。
賈昇注意到三月七的反應,嗤笑一聲,懶洋洋地靠在變形的船舷上,眼神在周圍掃視,
隨後他湊近三月七,朝著黑塔努了努嘴,“怕什麼,大不了讓她再給神策府開個洞?”
丹恒依舊沉默。
星則麵無表情,似乎覺得哪裡睡覺都一樣……她有點想念她的紙箱了。
黑塔人偶 →→的瞥了三月七一眼,沒說話意思卻十分明顯:“瞧你那點出息”。
景元無暇顧及這些小動作,抱著彥卿快步離開,身影迅速消失在通往醫館的方向。
……
景元將彥卿送入醫館內室,早已得到玉兆發來的消息,在此等候的白露立刻迎了上來。
小巧的龍女看著彥卿身上縱橫交錯的劍傷和蒼白的小臉,龍尾都驚得豎了起來,脫口而出就是指責:
“這哪打的架?這麼凶?跟誰拚命去了?……你這師父怎麼當的?”
景元看著白露熟練地開始檢查,一時語塞,隻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一言難儘。勞煩龍女了。”
白露揮了揮小手,示意景元放心,注意力已全在傷者身上。
景元的隨身玉兆微顫,“借內室一用。”
進屋剛一站定,一道淡藍色的全息投影便在他身側無聲浮現。
天舶司司舵馭空的身影顯現,她眉頭緊鎖,臉上帶著些許疑慮和凝重。
“將軍。”馭空的聲音清冷而直接,開門見山。
“「羅浮」之上發現星核不過數日,星槎海已全麵封閉,連一隻星槎都未曾放出——星穹列車是如何未卜先知,又憑什麼認定仙舟之亂必與星核有關?”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已調閱星槎海中樞所有出入記錄。
就在不久前,有人以極其高明的手段駭入玉界門導航係統,強行打開通道,引導一艘艦船入港。那正是星穹列車。而入侵者……”
馭空的語氣帶上冷意,“……甚至囂張地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印戳,如同挑釁——「銀狼」。星核獵手的一員。”
她看向景元,未儘之意昭然若揭:“將軍,這未免太過巧合。星核獵手放入的星穹列車,而星穹列車又聲稱要解決星核之患?此中關聯,是否……”
景元輕歎一聲,打斷了馭空的質疑:“馭空,星穹列車上,還有一人。”
馭空眉頭微蹙:“誰?”
“黑塔。”景元緩緩吐出這兩個字,“雖然隻是人偶。”
投影那頭的馭空瞬間沉默了。
天才俱樂部#83席“黑塔”的名號,其分量在寰宇間重若千鈞。
人偶親至,某種程度上等同於本尊意誌的延伸。
這層關係,讓星穹列車的立場變得極其複雜而微妙。
質疑星穹列車,某種程度上就是在質疑黑塔。
而黑塔的性格和人緣……
短暫的沉默在通訊頻道中彌漫。馭空顯然也在飛速權衡。
最終,投影中傳來她略顯艱澀卻已然妥協的聲音:“……我明白了。”
光影一閃,通訊被掐斷。
景元看著消失的投影,疲憊更深了一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