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星穹列車組於浥塵客棧內進行那場關於絕滅大君幻朧的沉重會議時。
停雲——或者說,披著停雲皮囊的幻朧——正站在天舶司司舵馭空麵前。
她早已將流雲渡發生的“驚險”遭遇、星穹列車一行人的“仗義出手”以及後續的混亂,用精心編織的語言,聲情並茂地彙報完畢。
重點突出了自己的“柔弱無助”以及列車組……尤其是賈昇的“英勇”和“特殊要求”。
趁著馭空因流雲渡的嚴重事態緊急進入內室聯絡景元將軍進行確認和後續部署的空檔。
她便在一旁的小案上,提筆蘸墨,開始書寫那份“情真意切”的辭呈。
字跡清秀婉約,措辭恭敬而飽含“無奈”與“信義”。
充滿了對天舶司栽培的感激、對流雲渡驚魂的餘悸、以及對“救命恩情大於天,不得不以身相報”的無奈與堅定。
她將自己描述成一個因救命之恩而不得不履行承諾的可憐人。
為了不使恩公為難,更為了維護仙舟“言而有信”的聲譽,縱然有萬般不舍,也隻能忍痛割舍接渡使的職務,投身“侍奉”之路。
筆鋒落下最後一捺,墨跡未乾,馭空那邊也恰好結束了通訊從內室中走出。
通訊結束,馭空揉了揉眉心,臉上帶著處理完重大危機後的疲憊從內室走出,但眼神依舊銳利。
接過停雲恭敬遞上的紙張,目光掃過那份辭呈。
當她看到“以身相報”、“專屬女仆雇傭合同”等字眼時,眉頭狠狠皺了皺。
然而,這份情緒波動轉瞬即逝。
馭空想起景元將軍通訊中提及的“黑塔人偶隨行”以及將軍對此微妙的態度,又想到仙舟如今星核潛伏、魔陰肆虐、各方勢力暗流湧動的危局。
她沉默片刻,最終隻是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臉上甚至擠出了一絲理解與釋然的表情。
她伸出手,帶著一種長輩般的溫和,輕輕拍了拍停雲的肩膀。
“停雲啊……”
馭空的聲音帶著些許感慨,“仙舟人最是言而有信,重諾輕生。此乃我族立身之本。
你既已立下誓言,簽下契約,縱然我心中萬般不舍,視你如妹,又豈能陷你於不義之地,強留你違背本心?”
她將紙張收起,動作帶著一種“事情就這麼定了”的利落決斷。
“這份辭呈,我收下了。”
停雲:“……?”
她完美的溫婉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內心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一片空白。
這……這和她精心設計的劇本完全不一樣啊!
按照她對這位“勝似親姐”的上司的了解,馭空大人此刻應該拍案而起。
怒斥那個叫賈昇的家夥趁人之危、合同荒唐,極力挽留甚至不惜動用司舵權威幫她“解決麻煩”才對。
怎麼會如此平靜,甚至……帶著點“欣慰”和“理解”地就接受了?!難道是身份引起了什麼疑慮不成……
似乎看出了停雲眼中的錯愕與茫然,馭空又歎了口氣,語氣轉為凝重:
“停雲,彆怪姐姐批準得如此倉促。實在是……仙舟如今正值多事之秋。”
她壓低了聲音,眉宇間憂色更濃。
“藥王秘傳暗中活動,蠱惑人心,製造混亂;星核獵手公然入侵玉界門,其目的不明;還有那引發魔陰身爆發的星核之患……
樁樁件件,都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不知何時便會落下。”
她望向窗外星槎海略顯壓抑的天空,繼續道:“天舶司首當其衝,壓力如山。我身為司舵,必須坐鎮中樞,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變故。
此等危局之下,我……或許無法像往常那樣,時刻護你周全。”
馭空的目光重新落回停雲臉上,帶著一份慈愛與希冀:“星穹列車……雖然其入港方式詭異,背後似乎也與星核獵手有所牽連,令人疑慮。
但景元將軍似乎對他們……有所考量。星穹列車實力非凡,那位黑塔女士更是……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