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人偶緩步進入瓦爾特·楊布下的無形重力場範圍,空氣的粘稠感對她似乎毫無影響。
她徑直走到之前占據的石凳旁,姿態隨意地坐下,翹起二郎腿。
紫色的眼眸中,一個簡潔清晰的 ????顏文字一閃而過,隨即恢複平靜。
“做了點小小的布置。畢竟是一位絕滅大君,過猶不及。”
她纖細的手指在石桌邊緣敲了敲,沒有進一步解釋“布置”具體是什麼的意思。
瓦爾特聞言,一直微蹙的眉頭終於鬆開一絲,鏡片後的目光沉靜下來,他無聲地呼出一口氣,點了點頭。
“有勞了,黑塔女士。”
他清楚這位天才的作風,口中的“小小布置”絕對值得信賴,尤其是在對付令使級彆的存在時。
追問細節大概也隻會挨上一個“你聽的明白嗎就問”的白眼自討沒趣,結果導向即可。
黑塔人偶環視了一圈被重力場籠罩的小院,目光掃過空蕩蕩的太師椅,帶著點嫌棄,隨即“嘖”了一聲。
“那個小鬼呢?”她抬起下巴,朝賈昇原本待的方向努了努嘴。
瓦爾特正低頭查看個人終端上關於羅浮局勢對大眾公開的簡報,歎了口氣,聞言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終端屏幕的微光。
“他說要去開始‘正經的夜生活’,就出去了。”
語氣裡帶著一絲年長者對年輕人跳脫行為的無奈縱容。
“正經的夜生活?”
一個巨大的、充滿嫌棄的 ¬¬顏文字在人偶眼中閃過,伴隨著一聲清晰無比的輕哼。
“小鬼的‘正經夜生活’,估計貧瘠得讓人絕望。”
……
清晨的薄霧尚未完全散去,籠罩著太卜司莊嚴肅穆的殿閣。
符玄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踏著被露水打濕的石階走向主殿。
窮觀陣的持續紊亂如同卡在她神經裡的一根刺,讓她本就瀕臨極限的耐心更加岌岌可危。
她習慣性地抬眼掃過工位——那個屬於“摸魚王”青雀的、常年空置的晨值位置。
這個時間點,那丫頭能踩著點來點卯都算太陽打西邊出來,更彆提提前……
符玄的腳步猛地頓住,手指還按在太陽穴上,眼睛卻難以置信地瞪大了幾分。
她甚至下意識地用力揉了揉眼睛,懷疑是連日勞累導致的幻覺。
不是幻覺。
那個本該空蕩蕩的位置上,此刻赫然坐著一個人!
青雀!
那個能把“摸魚”刻進骨子裡的青雀?
那個能摸魚就絕不乾活,能溜號就絕不堅守崗位的青雀,竟然破天荒地早到了?
她不僅早到了,而且來得比符玄這個當領導的還早?!
不止來了,此刻她正伏在案前,埋首於堆積如山的卷宗之中,筆走龍蛇,速度快得幾乎帶起殘影。
這畫麵衝擊力之大,讓符玄瞬間感覺自己的血壓“嗡”地一聲衝上了天靈蓋,比窮觀陣過載時還要猛烈。
那專注的姿態,那奮發的勁頭……符玄用力眨了眨眼,幾乎以為自己大限將至出現了什麼幻覺。
“……青雀?”
符玄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愕。
仙舟亂象叢生,莫非真讓這憊懶丫頭開竅了?
她心中掠過一絲難以置信的欣慰:果然還是本座慧眼識珠,雖然平時散漫,但關鍵時刻還是很有擔當的嘛!
聽到符玄的聲音,青雀猛的從堆積如山的卷宗海洋中抬起頭。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眼下帶著濃重的青黑,顯然沒睡好。
但那雙平日裡總是睡眼惺忪、閃爍著摸魚渴望的眼睛,此刻卻燃燒著一種……近乎悲壯的、充滿乾勁的光芒?
光芒甚至亮得有點嚇人,與她憔悴的臉色形成了詭異的反差。
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混合了生無可戀的麻木與近乎癲狂的亢奮。
由內而外透著類似“燃燒生命”般的詭異乾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