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她緩緩收回手,抬起頭,看向圍在周圍的幾名雲騎同袍,眼中充滿了沉重的無力感。
她搖了搖頭,聲音帶著與她年齡不符的沙啞和凝重:“對不起……我……我解不了。”
她頓了頓,看著擔架上士兵痛苦扭曲的麵容,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我隻能儘力配幾副‘延息散’,暫時壓製毒性蔓延,延緩魔陰身徹底爆發的速度……大概……能爭取七日時間。你們……帶他們回去,好好跟家人……道個彆吧。”
“龍女大人……”
為首的雲騎軍聲音嘶啞,帶著絕望。
其他幾名雲騎看著擔架上痛苦掙紮、肢體已經開始木質化的同袍,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儘了,眼神瞬間變得一片灰敗。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清醒中看著自己一點點變成失去理智的怪物,與至親永訣。
就在這時,一直在旁邊的賈昇,湊了過來。
他蹲下身,湊近距離最近、渾身抽枝長葉、痛苦呻吟的那名雲騎軍,仔細看了看他身上蔓延的金色枝條和銀杏葉,然後抬頭看向白露,“不可逆?”
白露用力點頭,小臉上滿是悲戚:“不可逆!這種邪毒就是奔著徹底轉化去的,一旦顯化到這種程度……治愈率……基本為零。”
“哦。”賈昇應了一聲,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
他忽然伸出手指,在那名雲騎士兵布滿詭異紋路、正在抽枝的胳膊上,隨意的點了一下。
一點摻雜著金色光芒的能量,驟然從他的指尖迸發,瞬間沒入那名士兵體內。
“你做什麼?!”
白露和旁邊的雲騎軍幾乎同時驚叫出聲,臉色劇變。
那光芒中蘊含的氣息,他們再熟悉不過——那是豐饒的力量,卻並不純粹。
“你在乾什麼?!”彥卿手中凝聚出一柄冰劍,眼中充滿了驚疑和警惕。
然而,更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那名士兵身上原本瘋狂蔓延、閃爍著不祥金光的銀杏枝條,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變黑、凋零、脫落。
士兵痛苦扭曲的表情也瞬間平複了不少,甚至發出一聲如釋重負的呻吟。
“有效?!”旁邊的雲騎軍又驚又喜。
但他們的喜悅隻持續了不到兩秒。
那些枯萎脫落的枝條處,皮膚下再次鼓起。
這一次,冒出的不再是金色的銀杏枝條,而是一種……翠綠欲滴、生機勃勃的……藤蔓
就連抽出的葉片形狀也變得圓潤厚實起來。
“這……這是什麼?”
一名雲騎軍湊近仔細看了看那新長出的嫩葉,臉上充滿了困惑和不確定,“……豌豆葉?”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測,他話音剛落——
“噗!噗!噗!”
那名剛剛脫離銀杏痛苦、身上冒出翠綠豌豆藤的士兵,猛地張開了嘴。
不是慘叫,而是如同高壓水槍噴射一般,一連串圓溜溜、綠油油、足有雞蛋大小的豌豆,帶著破空之聲,從他口中激射而出。
砰砰砰——!
噗嗤!噗嗤!
力道之猛,速度之快,遠超想象。
幾顆巨型豌豆狠狠砸在對麵的藥櫃上,木屑紛飛;更有幾顆如同炮彈般,直接洞穿了醫館厚實的木質房頂,留下幾個透光的窟窿。
陽光和灰塵一起從破洞中灑落下來。
診室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開始間歇性“噴吐”豌豆的士兵,又看看房頂那幾個新鮮的窟窿。
最後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聚焦在蹲在一旁、一臉“看我乾嘛?看病人啊”表情的賈昇身上。
白露張著小嘴,看著房頂的洞,又看看噴完豌豆後一臉茫然坐起身,正在往下拔葉片的雲騎軍,小小的腦袋瓜徹底宕機了。
這……這到底算是治好了,還是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