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流的眼眸掃過被賈昇忽悠著跑向殲星艦的白露,又瞥了一眼旁邊沉默的丹恒和周身殺意未散的刃。
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尷尬,三人麵麵相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我們算哪根蔥的沉默感。
勸說?
以什麼身份?
曾經的戰友早已物是人非。
她與刃沉淪魔陰癲狂嗜殺,丹恒更是斬斷前塵。
他們與如今的持明龍女,不過是熟悉的陌生人。
他們三人,一個流亡的罪人,一個通緝要犯,一個拒絕過往的轉世,此刻要以何種身份去勸阻銜藥龍女不要冒險?
話未出口,已然蒼白無力。
景元的目光掃過他們,微微搖頭,無聲的歎息在眼神中傳遞:此刻的羅浮,已無人能以“同伴”的身份勸說那位心意已決的龍女。
就這眼神交流的短短一會,小龍女已經像個小炮彈似的,緊跟著賈昇蹦蹦跳跳跑到了那艘如山嶽般的殲星艦正下方。
景元剛抬起手,嘴裡的“白露等等……”還沒說完,一道柔和的光束精準落下,瞬間將小龍女包裹、牽引,咻地一聲吸進了那艘巨大琥珀艦船的入口。
緊接著,白露那充滿乾勁的宣言,通過艦船外部擴音器隆隆地響徹鱗淵境上空,震得海麵都起了漣漪。
“看本小姐等會一炮轟的她爹媽都認不出來!”
景元一手扶額,深深歎了口氣。
他轉向旁邊神色各異的“老友們”,攤開雙手,做了個極其標準的“愛莫能助”、“我也管不了這小祖宗”、“您幾位也看到了這真不賴我”的肢體動作。
景元眼神裡明明白白寫著:現在這局麵,神仙來了也攔不住那位興致勃勃的小龍女開炮了。
刃沉默的看了景元一眼,視線隨即投向波濤洶湧的古海深處,那裡是建木複蘇的核心。
意思再明顯不過,白露執意參與,他便跟上去護她周全。
鏡流冰冷的目光在刃身上停留片刻,又掃過景元那張寫滿無奈的臉。
最終,她一言不發,隻是向前邁了一步,白發在殲星艦投下的巨大陰影中微微飄動,她無聲的站定在刃的身側。
昔日戰友,此刻因守護同一目標而短暫並肩。
氣氛依舊冷冽,卻奇異地達成了一致——看住那個準備開炮的小祖宗。
見到昔日戰友沒有拔劍相向,景元終於鬆了口氣,暫時不再去管天上那艘“危險玩具”和小龍女。
他轉向丹恒,神色變得鄭重,抬手指向古海深處。
那裡,建木的根係在星核力量的刺激下,正如同蘇醒的巨獸般緩緩蠕動、舒展,散發出磅礴而混亂的生機,攪動著海水,形成巨大的漩渦和暗流。
“丹恒,”景元的聲音帶著懇切,“建木根係已然複蘇,其下玄根之地,便是幻朧所求,亦是星核與災厄之源。尋常手段難以突破。”
他直視著丹恒青灰色的眼眸,“唯有持明龍尊之力,可號令古海,分波定瀾,為我等開辟直抵玄根的道路。此乃羅浮存續之關鍵,望你……能助我等一臂之力。”
丹恒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帶著海腥與尚未散儘的火鍋與烤肉味道的空氣。
他本隻想以丹恒之名,作為星穹列車的一員前行。
然而,聽到羅浮麵臨危局時,他仍是選擇回到了羅浮,此行,本就是為了了結與羅浮的因果,解決這危及千萬生靈的災厄。
逃避責任,無法解決問題。
他睜開眼,青灰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決然。
此行,他選擇以持明後裔的身份,背負起這份血脈帶來的責任,完成他對羅浮應儘的職責——無關前塵,隻為“丹恒”此刻的選擇。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