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空間站的廊道光線柔和,金屬牆壁泛著冷調的光澤。
賈昇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步子邁得懶散,信使飄在他身側,那身死亡芭比粉的晚禮服搭配袈裟的造型依舊挑戰著每一個路過科員的視覺神經。
但她臉上卻是一副超然物外的平靜……如果忽略她微微蹙起的眉頭的話。
“……他甚至連停頓都沒有。一個足以讓所有人打破頭的承諾,他就那樣‘嗯’了一聲,走了?”
賈昇沒回頭,嘴角卻彎起一點弧度:“不然呢?撲上來抱著我的腿痛哭流涕感恩戴德?那畫麵太美我不敢看。”
“那是‘你’的人情。”信使強調。
賈昇終於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她,眼睛裡閃著促狹的光:“哎,我說……你這麼耿耿於懷,難不成是羨慕?”
他湊近信使半步,壓低了點聲音,語氣裡帶著點好奇,又有點惡劣的試探:“那換個問題。如果我現在說,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任何願望都行。
你會不會立刻要求我把你的黑曆史徹底刪除?保證乾乾淨淨,連浮黎都找不回來哦。”
空氣安靜了一瞬。
“當然不會。”
信使微微抬起了下巴,身上那身芭比粉閃耀起一種詭異的水麵流動的光澤。
“我希望的是所有憶者都能……”
話語戛然而止。
她猛地意識到了什麼,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賈昇看著她,眼睛慢慢彎了起來。
“哦——”
他拖長了調子,語氣裡的玩味幾乎要溢出來,“所有憶者都能……怎麼?都能像你一樣,穿上同款限定皮膚,在迪斯科球下攜手共創憶庭新未來?”
信使:“……”
她捂著嘴,拒絕再發出任何一個音節,隻是用眼神無聲地譴責他的試探。
賈昇笑得更開心了,他攤開手,聳了聳肩。
“這不就是了。對了,那個跟你跳雙人舞的,戴大麗花帽子的,她能被模因病毒感染,是憶者?”
信使搖了搖頭:“至少,流光憶庭內部名錄中,並無符合其特征的在編憶者。應該是竊憶者,或是……焚化工。”
“竊憶者?焚化工?”賈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接著他打了個哈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關節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艾絲妲沒事我就放心了……這一路折騰的,累死我了。”
他揉著後頸,朝著自己艙室的方向晃悠過去,聲音帶著濃濃的倦意。
“天大地大,睡覺最大。有什麼事……等我睡醒了再說。”
……
黑塔空間站係統時5:00。
維裡塔斯·拉帝奧是在生活區的餐廳中再見到賈昇的。
這個時間點的餐廳人並不多,賈昇獨自坐在角落的位置,嘴裡叼著片塗了厚厚果醬的麵包片,手則在桌麵上投射出的全息鍵盤上飛快地敲打著,一副全神貫注的模樣。
維裡塔斯·拉帝奧端著杯黑咖啡,目光掃過餐廳,最終落在賈昇身上。
他點了點頭。身為老師,見到好學的人……無論這好學體現在哪個方麵,總比看到蠢貨要讓人心情愉悅些許。
他腳步未停,原本打算徑直走向另外的作為,然而目光不經意地掠過賈昇正在操作的投影屏幕。
上麵那如同被蟲群啃噬過又胡亂拚接起來的代碼結構,讓他硬生生刹住了腳步。
維裡塔斯·拉帝奧:“……”
他俊美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握著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緊,目光銳利得像要穿透那層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