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使白了她一眼,覺得這名憶者的腦子實在有點不靈光。
“這有何難?”
令使語氣帶著一種“你怎麼連這都想不到”的嫌棄。
“去搞一艘悲悼憐人的貢多拉,就屬他們的船夠多,性能也湊合,偶爾被假麵愚者們借走一兩艘,很正常不是麼?”
眾憶者:“……”
看看,要不人家是令使呢。
一位憶者小心翼翼地確認:“大人,您的意思是……我們冒充假麵愚者去‘借用’一艘?”
用歡愉命途的飛船,載著一船記憶命途的憶者,跑去同諧命途的地盤,記錄可能存在的未知命途的新星神誕生?
這行程安排……要素過多,充滿了某種令人不安的樂子感。
令使一副“這還用問”的表情:“難道還要給他們寫份申請報告,等他們審批蓋章嗎?
速度要快,挑艘新點的。記得把上麵的標誌和內部禱告錄音都給我清理乾淨,聽著就晦氣。”
憶者們麵麵相覷,然後迅速行動了起來。
雖然方式有點……嗯,特彆,但令使大人說得對。
沒有什麼比可能見證星神相關事件更重要了。
悲悼憐人?反正他們整天被盜,應該不介意再丟一艘船吧?
相似的場景在宇宙各處不斷上演。
收到信息的憶者們,無論手頭正在處理什麼事務,都被這份召集令中蘊含的驚人價值和最高權限所震撼,紛紛以最快的速度啟程。
他們懷揣著或是嚴肅、激動、探究的心情,紛紛化作一道道無形的流光,朝著匹諾康尼的方向彙聚而去。
……
星際空間,某條距離匹諾康尼偏離航道偏到姥姥家的孤獨航路上——
黑天鵝漂浮在星空中,看著前方那艘如同沒頭蒼蠅般、在短短一段航程內第三次偏離正確航線、甚至期間撞進了蟲群的黃泉駕駛的飛船。
啟程時那艘嶄新的飛船如今已經破破爛爛,眼看已經到了散架的邊緣。
黑天鵝臉上那抹慣常的微笑終於維持不住了,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她已經跟了一路了,這女人實力強得可怕,但認路的本事也爛得驚天動地。照這個趨勢,等她們趕到匹諾康尼,諧樂大典都得變成哀樂大典。
就在這時,那份來自憶庭的、標注著最高優先級的召集令信息,也悄然浮現在她的感知中。
“星神誕育之刻?匹諾康尼?倒是和我目的地一致。”
黑天鵝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真正的驚訝和濃厚的興趣,“這倒是……出乎意料。”
她再次看了一眼黃泉那艘正在試圖進行第四次無意義轉向的飛船,做出了決定。
不能再這麼耗下去了。
“唉……”一聲極其無奈又帶著點認命的歎息溢出紅唇。
“看來,指望這位小姐靠自己找到正確的路,其難度或許不亞於見證一位星神的誕生。”
黑天鵝抬起手,指尖憶質流光微閃,強大的感知瞬間掃描周遭星域。
很快,她鎖定了一艘距離不算太遠、造型……頗為風騷的玫瑰花苞狀飛船。
“算了……就你吧。”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指尖輕輕一彈。
一道無形的憶質波動跨越空間,精準地沒入了那艘玫瑰花苞飛船駕駛員的腦海,短暫地修改了他關於航道、速度以及前方是否有船的認知。
幾秒後,隻見那艘玫瑰花苞飛船像是突然打了雞血,引擎轟鳴,一個極其風騷的加速甩尾,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然後——
DUang——!!!
結結實實地撞在了黃泉那艘本就飽經風霜的破爛飛船後方。
巨大的撞擊力讓黃泉的飛船瞬間解體,各種零件四處飄散。
黃泉本人則抱著她的刀,一臉懵地漂浮在了真空中,眼神依舊帶著點沒搞清楚狀況的茫然。
玫瑰花苞飛船的艙門迅速打開,一道紅色的身影急速飛出,一枚濃縮的用於緊急救援的空氣膠囊轟然炸開。
男人的聲音充滿了歉意與某種獨特的、昂揚的激情。
“啊!美麗的女士!萬分抱歉!這完全是在下的失誤,竟讓您的座駕遭受如此厄運!請您千萬不要擔心,我這就來救您!”
銀枝快速掠到黃泉麵前,優雅地行了一個騎士禮,臉上寫滿了真誠的關切。
“在下銀枝,一名路過的純美騎士,這位美麗的女士,您無需害怕,我以騎士的榮譽擔保您的安全!請問……您是否承認——純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蓋世無雙?”
黃泉:“……?”
她抱著刀,漂浮在飛船的殘骸中間,看著眼前這位熱情洋溢、發型一絲不苟、甚至在真空裡都不忘保持風度的紅發騎士。
她那雙淡漠的眸子裡,終於清晰地浮現出了一絲……純粹的困惑。
……發生什麼了?船呢?
這人是誰?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