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塔的聲音通過橫塔外部的擴音器,帶著一種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歡快。
“外麵的‘歡愉’家人們!動作快點!同為阿哈座下討飯吃的,出門在外就得互幫互助!趕緊上船,老司機發車了,保證把你們送到想去的地方!”
黑天鵝:“……”
看著陸續領著憶者們登船的銀枝,她感覺自己先前的愉悅正如潮水般退去。
完蛋。
她的偽裝或許能騙過大多數命途的行者,但絕對瞞不過同為記憶命途、並且是鏡湖據點令使的那個老女人!
雙方據點爭鬥已久,彼此熟悉得連對方記錄記憶時喜歡用幾分力都一清二楚。
一旦被對方察覺她也在這艘“飛塔”裡,根本不用懷疑——以憶者,特彆是不同據點憶者之間互相“記錄”的黑曆史傳統;
鏡湖的令使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她絕對已經把剛才他們集體冒充假麵愚者的精彩表演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了。
到時候……畫麵太美,她不敢想。
黑天鵝的視線飛快地在雜亂無章的塔內掃視,尋找任何可以藏身或者遮擋的東西。
最終,她的目光鎖定在了身邊——銀枝身後寬大而鮮豔的紅色騎士披風上。
就是它了!
那上麵有著純美的命途之力,能夠一定程度上隱藏她的存在。
時間緊迫,黑天鵝也顧不得許多,她猛地湊近銀枝,語速極快。
“騎士先生,冒昧請求,您的披風……能否暫借一用?事關重大,稍後解釋。”
銀枝雖然有些疑惑,但騎士的美德讓他對一位女士的緊急請求無法視而不見。
他立刻迅速地將披風解下,遞了過去,甚至還配合地側了側身,用身體擋住了些許已經走進塔內的憶者們的視線。
“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女士。”
黑天鵝一把抓過那還帶著騎士體溫的寬大披風,飛快地將自己從頭到腳裹了個嚴實,鮮紅的布料將她曼妙的身姿和獨特的憶質波動儘可能地掩蓋了起來。
就在這時,鏡湖據點的憶者們終於全部登塔。
橫塔飛船發出一陣巨大的轟鳴,愉塔吹了聲口哨,操控橫塔一個極其狂野的加速甩尾,將追兵的悲悼憐人飛船瞬間甩開一大截,引得塔內一陣東倒西歪的驚呼和抱怨。
愉塔甚至還嫌不夠,再次打開了外部擴音器。
“悲悼哭喪隊們,就這速度?給你們一萬年也追不上本天才的造物!連飛船都造得這麼慢吞吞,活該整天被盜!”
鏡湖的令使穩住身形後,環顧了一下塔內堪稱銀河物種大雜燴、混亂得超乎想象的場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假麵愚者”應有的狂放不羈,對著愉塔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語氣帶著刻意模仿的浮誇。
“謝了姐妹!你這座駕可真夠……彆致的!不愧是歡愉命途的同好,就是講義氣!”
駕駛飛塔的愉塔擺了擺手,語氣懶洋洋又帶著得意:“順手的事兒~去哪?”
“匹諾康尼。”
報上了目的地後,鏡湖的令使視線開始不動聲色地掃過艙內眾人,評估著環境。
很快,她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那個將自己裹在過分寬大的鮮紅披風裡、身形被完全遮掩、顯得格外突兀的身影上。
披風之下隱約透出的氣息波動,卻讓她感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感。
鏡湖的令使的眉頭微微蹙起,眼中閃過一絲探究。
她朝著那個方向走了兩步,語氣帶著一絲偽裝出來的隨意好奇,試探著開口。
“這位……朋友身上的波動,倒是有點特……”
披風下的黑天鵝心臟猛地一跳,大腦飛速運轉。
她壓低了嗓音,用一種模仿銀枝略顯古怪的虔誠腔調,搶在銀枝可能開口之前回答道:
“讚美伊德莉拉!我……在下……乃是一名微不足道的純美騎士,追隨銀枝閣下巡遊星海,記錄世間一切純美之事!”
她一邊說,一邊悄悄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銀枝。
銀枝雖然不太明白這位女士為何突然要冒充純美騎士,即使不善撒謊,但樂於助人的他還是立刻配合地點頭。
“正是如此!這位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負責傳頌沿途所見的一切美德與光輝!”
黑天鵝趁熱打鐵,立刻轉向鏡湖的憶者們,開始用她那詠歎調般的語氣,瘋狂輸出讚美。
“啊!而諸位……諸位閣下方才麵對悲悼之徒時的英姿,那份無畏的勇氣、那份嬉笑怒罵間彰顯的狂放不羈的自由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