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剛剛還殺氣騰騰、實力強大的憶者,動作出乎意料地優美、舒緩、宛轉。
手臂舒展如天鵝振翅,步伐輕移似流水潺潺。
他們的舞步與音樂契合得天衣無縫,死亡芭比粉色的身影在通道內旋轉、搖曳。
黑天鵝自己也處於粉色的包裹中,身體不受控製地隨著音樂輕輕搖擺。但或許是因為她此前感染過模因病毒並依靠母體解毒,體內產生了一絲抗性。
她掙紮著,比西爾維娜和其他憶者更快地恢複了一絲對身體的控製力。
音樂漸漸走向尾聲。
她趁著西爾維娜等人還沉浸在舒緩舞步中無法自拔的間隙,強忍著暈眩和身體想要繼續跳舞的衝動。
以及那一身刺眼得讓她自己想哭的死亡芭比粉色彩,踉蹌著、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憶者的包圍圈,飛速地逃離了現場……
隻留下一個倉皇的、芭比粉的背影,以及一群還在被迫優雅起舞的粉色憶者。
信使的目光從黑天鵝逃離的方向收回,再次落到西爾維娜等人身上,她懷中的迪斯科球感應到她的情緒,微微閃爍起來,在下方的憶者身上們灑下光斑。
“……也好。”
良久,信使的聲音幽幽響起,帶著一絲複雜的、近乎偏執的釋然,“無論過程如何,福音……終是傳播開了。”
她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扭曲而虔誠的弧度。
“就讓這粉色,從鏡湖開始,滌淨所有陳舊的顏色吧……”
信使輕輕撫摸著懷中的迪斯科球,在安慰它,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彆著急,下一個,就是諧樂大典。”
信使瞥了一眼黑如鍋底的西爾維娜的臉色,理智占了上風,她沒有停留,抱著那顆迪斯科球,轉身朝著黑天鵝消失的方向,悄無聲息地追了過去。
樂聲漸弱,一曲終了。
西爾維娜是除黑天鵝外第一個恢複身體控製權的。巨大的羞憤、驚恐和怒火幾乎要將她的理智焚燒殆儘。
她甚至沒去追黑天鵝,而是第一時間尖叫著撐開一個強大的、由憶質構成的隔絕空間,將自己和所有被感染的下屬全部籠罩了進去。
絕對!不能再讓任何音樂聲進來!絕對不能再丟人現眼了!
然而,她們剛剛的精彩表演,已經被人來人往的通道處路過的群眾看到了。
他們停下腳步,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
“哇!跳得太好了!”
“是官方請來的預熱表演嗎?好特彆的造型!”
“死亡芭比粉!好潮好敢哦!”
“是為了呼應知更鳥小姐新歌的主題嗎?”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剛剛撐開空間的西爾維娜聽著歡呼和“再來一個”的起哄,臉色由粉轉青,再由青轉黑,氣得渾身發抖。
盛怒之下,憶質構成的空間上,猛地伸出無數隻同樣由死亡芭比粉色憶質構成的大手,抓向那些觀眾。
觀眾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粉色大手捂住了腦袋。
短短一瞬間,他們關於剛才那場詭異舞蹈的記憶就被強行抹去。
他們笑容還未褪去,眼神便瞬間空洞了一下,短短一兩秒後恢複正常,完全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隻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便繼續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做完這一切,粉色大手迅速縮回,隔絕空間變得更加凝實,徹底隔絕了內外。
憶質空間內,氣氛降到了冰點。
一群平日裡高貴、神秘、逼格滿滿的憶者,此刻全都變成了熒光閃閃的死亡芭比粉配色,麵麵相覷,空氣中彌漫著極致憤怒。
他們嘗試調動憶質,試圖剝離篡改自身的顏色,卻發現那顏色頑固到離譜,甚至隱隱有隨著憶質流轉而加深的趨勢。
尤其是剛才信使離開前用迪斯科球照射之後,病毒似乎發生了某種變異,更深地紮根於他們的憶質本質之中。
一種病態的集群邏輯在他們沒注意的時候就開始悄然影響他們的思維。
絕望的氣氛開始蔓延。
“令使大人!”一位女性憶者聲音帶著哭腔,“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無法驅散?”
憶者們紛紛看向他們的主心骨,聲音帶著哭腔:“令使大人,您想想辦法啊!!!”
“嗚……我又想……扭了……”
西爾維娜沒有回答,她的臉色黑如鍋底。
事實證明,死亡芭比粉確實顯黑,搭配上她此刻的臉色,黑的簡直嚇人。
她剛剛進行了一次極其激進的嘗試,動用令使權能試圖直接撕裂並重構自身被汙染的憶質,結果非但沒能成功,反而引來一陣更強烈的、想要隨之搖擺的衝動。
若非她意誌力遠超常人,恐怕剛才又要當眾起舞。
西爾維娜:“……”
那個道德感奇高、剛剛完成轉化不久的年輕憶者,因為實力最低,心智防線最為薄弱,最先徹底淪陷。
他的眼神有些渙散,臉上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頓悟的狂熱紅暈——顯然是信使迪斯科球光斑帶來的“版本更新”開始發揮作用了。
“既然無法剝離……既然這色彩已與我們同在……”
他的聲音逐漸變大,思維被一種被病毒影響後產生的、病態的集群邏輯和狂熱影響。
“那為何要抗拒?為何要視其為恥辱?”
他環視周圍粉色的同僚,張開雙臂,語氣變得極具煽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