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的時刻,霓虹如同流淌的蜜糖,將夢境都市的喧囂與繁華浸泡出一種不真實的美感。
阿哈與那位名叫米沙的少年道彆走入人群後,抬起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二層觀景欄旁,一位白發青年正懶洋洋地趴在那裡,視線投向下方米沙的方向,神情若有所思。
青年姿態閒適,卻與周遭喧鬨隔著一層無形的薄膜,自成一方天地。
阿哈眼底閃過一絲純粹的、找到新樂子的興味,悄無聲息地壓輕腳步,像個準備惡作劇的孩子,慢慢溜達到白發青年身後,然後伸出手,不輕不重地拍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嘿!”
白發青年聞聲回頭,看到是他,那雙異色瞳先是微微睜大,隨即又眯了起來。
青年的外貌極為出色,但最引人注目的仍是那雙眼睛——左眼湛藍如洗,恍若夏日無雲的晴空,生機勃勃;右眼卻泛著無光的暗金色,如同被永恒封存的死去星辰。
他嘴角扯出一個算不上熱情,但也絕不疏離的弧度,聲音中帶著些許常年不開口說話的沙啞:“是你啊,真是好久不見。”
“哎呀呀,這可真是星海撈針,難得碰麵!讓我看看這是誰?不再開拓的無名客,還是我們那位……萬年老二?”
白發青年:“……”
他被這熟悉的、帶著刺的問候噎了一下,隨即無奈地聳了聳肩,異色瞳中閃過一絲認命般的笑意。
青年聳了聳肩,顯得很是無奈,指了指阿哈,“誰讓最強的開拓令使,另外的身份是歡愉星神本尊呢?這排名我可爭不過。”
聞言阿哈臉上瞬間綻開一個燦爛到近乎晃眼的笑容,哥倆好地用力摟住白發青年的肩膀,整個人幾乎掛上去,聲音裡充滿了浮誇的思念。
“阿哈——!可想死我了~你這沒良心的,我不去找你,你就不能主動來看看我?”
白發青年被他摟得晃了晃,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死寂的暗金色右眼也因此多了幾分活氣。
“真想我,就該早點去我那坐坐。卡利波利斯門口又沒掛‘阿哈不得入內’的牌子。”
“怎麼沒牌子,不是有塊施耐德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嗎?”
一聽到“卡利波利斯”這個名字,阿哈立刻像是碰到了什麼燙手山芋,猛地鬆開手,連退兩步,臉上露出極其誇張的敬謝不敏的表情,雙手在胸前比了個大大的“X”。
“可彆!打住!你那個地方……”他誇張地打了個寒顫,“太沒樂子了!看著是挺像回事,花團錦簇,實際上死氣沉沉的,也就你能待得住。”
阿哈湊近些,眼睛裡閃爍著探究的光芒。
“說說,終於肯從你那寶貝巢穴裡爬出來了?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準備去找誰的麻煩?讓我猜猜……又是公司那個不長眼的倒黴蛋撞你槍口上了?”
白發青年聳了聳肩,顯得很是無奈,語氣帶著點自嘲。
“年輕時候不懂事,沒輕沒重,得罪的人能從銀河這頭排到那頭。現在嘛……有了點家業,總會被牽絆住手腳,不像以前那麼自由了。”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至於找誰的麻煩嘛……”
“家業?”
阿哈像是聽到了什麼宇宙級笑話,猛地爆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引得周圍幾個路人側目。
他用力捶了一下白發青年的肩膀,“哈哈哈!你管那玩意叫‘家業’?彆逗我笑了!咱們誰不知道誰啊?一節車廂出來的爆破鬼才,在這演什麼呢?”
阿哈湊得近了些,聲音壓低,帶著洞悉一切的了然。
“彆人看不出來,我還看不出來?那哪裡是什麼家業,哪裡是什麼理想國,那分明是……寰宇間最大的一顆炸彈,說說吧,你到底是想炸死誰?”
說著,阿哈還故意後退了兩步,雙手交叉護在胸前,做出一個極其誇張的防備姿態,擠眉弄眼。
“總不會是想炸我這個遵紀守法、人畜無害又樂於助人的好阿哈吧~?我可警告你,亂來我會哭的哦?哭得很大聲!”
青年看著阿哈這副戲精上身的模樣,無奈地扶了扶額頭,露出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
“你想多了。”他歎了口氣:“博識尊看了他一眼,祂的拿手好戲你應該比我更明白吧?”
提到這個名字,阿哈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我倒是很樂意看到那坨自以為是、整天算計來算計去的廢鐵,被炸成真正意義上廢鐵的那天。”
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要真有那天,你可得提前通知我!阿哈我必定攜家帶口帶著最響的禮炮去慶祝!”
白發青年看著阿哈這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失笑搖頭。
他轉身,準備離開,但在邁步前,又回頭看了阿哈一眼。
“最後糾正你一下,我從未放棄過開拓。”
就在這時,不遠處,三月七和丹恒正沿著街道走來,準備去與賈昇會合。
三月七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欄杆邊的白發青年,醒目的發色讓她一瞬間以為是賈昇,下意識地就要揮手打招呼。
但仔細看了兩眼後,她動作猛地頓住,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她眨了眨眼睛,趕緊拉住身旁的丹恒,壓低聲音,指著那個方向。
“丹恒……你看那個人……賈昇他……難道還有個失散多年的兄弟?”
丹恒:“……”
還是不要了吧?他那樣不安分的人如果有兩個……宇宙會變成什麼鬼樣子?
畫麵太美,他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