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是音樂響起的同時就進入了狀態,臉上洋溢著純粹的享受與歡愉。
信使懷抱著迪斯科球,車廂有限的空間內優雅而奔放地躍動著,粉色的憶質光帶隨著她的舞姿飄灑,為這強製舞會增添了夢幻……或者說詭異的背景光效。
黑天鵝在不受控製的躍動中,旋轉著路過了靜靜站在觀景窗前、望著窗外星河的黃泉身邊。
黃泉被身旁的動靜吸引,緩緩回過頭來,視線落在黑天鵝身上,眼中情緒微動,似乎回憶起了某些片段。
她靜靜地看了幾秒,隨後,向著這位曾經的舞伴,伸出了手,發出了無聲的共舞邀請。
黑天鵝:“……”
看著黃泉伸出的手,她腦海中瞬間閃過之前貿然闖入對方意識、差點被那無邊虛無徹底吞沒的恐怖記憶,那體驗實在稱不上愉快。
但此刻……有舞伴總比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像個被提線的木偶般單獨跳要好……
內心經過一番激烈的掙紮,黑天鵝最終還是帶著幾分無奈,將自己的手輕輕搭在了黃泉的掌心。
黃泉的手指微涼,穩穩地握住了她,兩人之間沒有言語,隻是隨著那播報的背景音樂,開始了一種沉默而……略顯詭異的共舞。
剛剛走進車廂的黑塔,正好目睹了這混亂又荒誕的一幕。
她紫色的眼眸掃過翩翩起舞的憶者、暴躁踢踏的牛仔和沉浸其中的信使,眉梢微挑,臉上露出一絲介於有趣和嫌棄之間的表情。
隨即她搖了搖頭,轉向身旁正靜靜觀察的螺絲咕姆。
“誰能想到,”黑塔指尖輕輕敲擊著手臂,聲音帶著些許的感慨:“當初僅僅靠著某人從數據庫裡翻出來的一份《模因病毒入門指南——從零到一》,敲出來的那堆堪稱‘數據垃圾’的東西,能夠‘成長’到如今這般規模。”
螺絲咕姆微微頷首,單片眼鏡上流過一串數據:“從邏輯角度分析,在迭代後,該模因病毒的傳播性與覆蓋性均達到了極高的水準。或許在某些極端情況下,可以作為特定的‘阻斷劑’使用,隻是……”
他的目光掃過舞姿標準的黑天鵝,以及快要氣炸卻隻能扭動身體的波提歐。
“對於部分個體而言,這種體驗可能並不愉悅。”
黑塔擺了擺手,顯然不想深入討論這個讓她心情複雜的模因病毒。
她將目光投向螺絲咕姆身旁那個儲存著查德威克博士意識的精密器械:“博士情況怎麼樣?”
螺絲咕姆的機械麵容上看不出表情,但語氣透出凝重:“不容樂觀。”
就在這時,裝置上顯示意識活性數據的曲線微微波動了一下,發出了一聲提示音。
螺絲咕姆愣了愣,鏡片快速閃爍了幾下,隨後他轉向黑塔:“博士他有話要對你說……”
黑塔上前一步,靠近裝置。
儀器內部,代表查德威克意識的光點明滅不定,如同風中殘燭。
一段極其微弱的訊息,直接傳遞到黑塔的意識中。
儀器上的數據曲線猛地跌落,最終歸於一條平直的、毫無波瀾的直線。
微弱的光點,如同燃儘的星火,徹底消散。
裝置內部,空了。
查德威克博士,這位被命運愚弄,用儘餘生都在贖罪的天才俱樂部成員,在留下了最後的囑托後,歸於沉寂。
黑塔看著空了的裝置,默默矗立了片刻,紫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為這位素未謀麵、最終以如此方式落幕的同僚默哀。
“睡個好覺吧,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