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韶陽到家時,天已黑透。
偏偏樓道的聲控燈壞了,她站在家門前,摸黑翻著鑰匙。
四周靜悄悄的,隻有她翻東西的細微聲響。
不知為何,程韶陽莫名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身子微不可查的顫了顫,在手指觸碰到鑰匙後,她幾乎立刻將其插入鎖孔推開了門。
沒有任何停頓,她抬手按下門邊控製客廳頂燈的開關,熾白的燈光下,她臉色白得駭人。
借著屋內的光,程韶陽探頭往樓道左右兩邊看了看。
她深呼吸壓製著驟然變快的心跳,雙手緊握著門把手,整個人漸漸鬆懈下來,準備鎖上門,鑽進被窩舒舒服服睡一覺。
說時遲,那時快,眼見防盜門即將緊閉,一隻手忽然擋住了門,並大力將門向外扯開。
程韶陽驚呼一聲,旋即趕忙捂緊了嘴巴,她眼中透著驚恐,任由來人逼著她一步步倒退。
伴著防盜門關閉的聲音,來人取下帽子和口罩,清秀的五官與亂蓬蓬的頭發極不相配。
他先是抬眸環顧了一圈屋子,而後目光定格在程韶陽臉上,不緊不慢露出邪魅笑容。
“噓!保持安靜,森北市的夜晚是寧靜美好的,要是引來旁人,你知道後果。”
驚魂未定的程韶陽緊盯著眼前瘦高個的男人,褐色眼瞳中的恐慌逐漸轉變為嫌棄。
她將手提包隨意扔在沙發上,朝他攤了攤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防身,更沒有拿手機報警的意思。
“我自己住在這裡,很少開灶,冰箱裡沒有能填飽你肚子的東西,請回吧。”
“我不是來要飯的,程韶陽,收起你那憐憫的眼神吧,我警告你,彆總拿我當叫花子!”
“要我瞧得起你,首先你得有份正經工作吧?算了,說這些也沒意義,這個月的錢我已經打到你賬戶上了,是你打電話說她病了,我才追加了一筆醫藥費的,你還來找我乾什麼?”
程韶陽邊說邊拿起茶幾上的電熱水壺,倒了兩杯溫水,並端起其中一杯遞到了男人麵前。
她不冷不熱的態度徹底激怒了男人,他猛然抬手,打翻了她手中的水杯,玻璃散落一地。
眉頭微微皺了皺,程韶陽將另一杯水一飲而儘,嗓音中飽含怒意:“程少剛,我不吃你這套,彆給臉不要臉!如果不想驚動鄰居報警,就儘快離開我的房子。”
被喚作程少剛的男人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歎了口氣,默默向後退了一步。
“好妹妹,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既然這是你的住所,那麼我自然能站在這裡。”
“潑皮無賴!”程韶陽啐了一口,神色已然透出不耐煩,“彆再來打擾我,今天是最後一次,如果影響到我的正常生活,你們就再也拿不到生活費了。”
“你給的那點錢,還不夠我和媽塞牙縫的,我們吃不飽穿不暖,你卻過著人上人的生活,你覺得公平嗎?”程少剛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不客氣的指著屋裡的家具,嗓音略顯沙啞,“我一路奔波來看你,不說好吃好喝招待我,怎麼還給我擺起臉色了?”
程韶陽絕望地閉上眼睛,雙手緊握成拳,指甲紮進掌心微微刺痛,頭腦卻愈發清醒。
眼前這個名叫程少剛的男人,就是她的親哥哥,也是她一生揮之不去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