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孫浩離開後,季璟澤一個人在書房發呆到淩晨。
季玥從老宅回來,被他魂不守舍的樣子嚇了一跳,卻始終沒有追問出原因。
就連季璟澤自己也說不清楚,現在的狀態,是為喬雨曦,還是為自己。
他也是第一次覺得,書桌最上層抽屜裡,那份離婚協議書格外刺目。
雖然從她離開寒溪苑那天起,他心裡就空落落的,但這種剜心剔骨的痛,出乎他的意料。
他明明,不曾用真心愛過她……
仔細想想,從兩人相識到結婚,又到形同陌路,他似乎從未認真傾聽過她的心聲。
從一開始,喬雨曦就是單純的,是季璟澤用最大的惡意,湮沒了她純粹的真心。
季玥趿拉著拖鞋推開書房門時,季璟澤仍站在窗前,望著遠方出神。
季玥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低聲道:“哥,你到底怎麼了?時間不早了,你該休息了。”
季璟澤背脊挺得筆直,沒有回頭,嗓音低沉沙啞:“你不用管我,回房間好好睡覺。”
“孫特助是不是又給你傳遞公司裡的什麼消息了?哥,你能不能彆總獨自麵對壓力?”
“公司裡的事情我能擺平,我是在思考一件對我很重要的事。”
“不妨說給我聽聽,沒準我能抓住關鍵,讓你醍醐灌頂。”
季玥俏皮的笑了笑,關好書房的門,她一步步靠近書桌,開始翻看書桌上的東西。
先是一份裝訂好的沃貝年度財務報表,電腦屏幕還停留在線上會議結束的頁麵。
緊接著,季玥將目光轉向桌角打蔫的綠植和沾著咖啡漬的馬克杯,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蹙。
她翻東西窸窸窣窣的動靜,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季璟澤麵無表情的轉過頭,見季玥像個充滿求知欲的孩子,忍不住歎了口氣。
季玥動作一頓,抬眸望向麵容憔悴的季璟澤,眉頭皺的更緊了。
“哥,我跟你說過好多次了,不要有事沒事就歎氣,會把運氣歎走的。”
“這話很耳熟。”季璟澤心微微一顫,“她好像也常說這句話……”
“她?”季玥眨了眨眼睛,“哪個她?”
“沒有誰,就是有點感慨,你該去睡覺了,彆忘了醫生和你說的話。”
“養成良好的作息習慣,保證一日三餐能為身體提供所需營養,同時保障睡眠充足,這些話,我都快背下來了,但我不想太過依賴藥物。”
說到最後,季玥委屈的低下頭,像極了一隻獵人箭下瑟瑟發抖的小兔子。
在季璟澤的安排下,季玥已開始積極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隻是效果並不顯著。
心病沒有藥能醫治,醫生給季玥開的藥,大多是抗焦慮和助眠的。
吃這類藥物,需重點關注用量和時間,無論如何,不能讓季玥對此形成依賴。
上周遵醫囑按時服藥,睡眠質量方麵立竿見效,本周醫生建議季玥自我放鬆,好像一下子又將她送回了起點。
她又開始徹夜無眠,痛苦的碎片交替浮現在腦海,她也常一個人坐在屋子裡發呆。
心傷的修複需要經過一個漫長的過程,他不能讓她的努力功虧一簣。
季璟澤上前一步,抬手摸了摸季玥的頭,掩藏起眼底的憂傷,立刻轉移了話題。
“睡不著就找點彆的事做,你這段時間不是對畫畫很感興趣嗎?”
心理醫生建議季玥找點感興趣的事來做,季玥幾乎毫不猶豫就選擇了畫畫。
小學時,家裡給她報過繪畫的興趣班,從水彩到油畫,她涉足的範圍很廣,但卻沒有一個能堅持下來。
季璟澤也搞不清楚,季玥怎麼就忽然對畫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前段時間,他沒少見她抱著畫板,麵對著茶幾上的水果,畫靜物素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