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程韶陽的淚順著眼角滑落,劉明瞬間慌了手腳。
“你……你彆哭啊,我說的都是真的,李總真的很重視你。”
“你就彆說這些安慰的話了。”程韶陽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李總想和我解除合作。”
“你從哪聽來的小道消息?”劉明皺了皺眉,“這些空穴來風的消息,不可靠。”
酒吧裡的音樂從激烈到舒緩,燈光交替流轉,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薄荷香氣。
頭昏昏沉沉的,好在意識還算清醒,程韶陽目不轉睛的盯著劉明,聲音很輕。
“你的消息來源,一定可靠嗎?”
劉明嘴角噙著笑意:“是我穩住了李總的情緒,你說我的消息可靠嗎?”
“你?”程韶陽抬手擦掉臉上未乾的淚,“你能穩住李總,就證明你和李總關係斐然。”
“我和你們看事情的角度不同,我是站在李總立場給出的建議,這才讓他豁然開朗。正所謂觀物者異眸,見理者殊途,橫縱異觀,得失互見。”
“劉明,你給我好好說話,文縐縐的,顯擺你學問深是吧?”
“果然越是莫名其妙的事,越能轉移你的注意力。”劉明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要是覺得委屈,就痛痛快快大哭一場吧,我的肩膀可以借給你。”
誠如劉明所說,程韶陽已經將煩惱和憂愁拋到了腦後,從兩人鬥嘴間找到了樂趣。
情緒像坐過山車般起起落落,不僅是酒精的作用,更是程韶陽的心理在作祟。
她這段時間壓力太大了,有找不到喬雨曦的焦慮,有季璟澤糾纏不休的煩躁,更有工作上頻頻出現失誤的懊惱自責。
她或許沒覺得什麼,但那顆柔軟脆弱的心,先撐不住了。
“你那小身板,說得好像我多喜歡依靠一樣。”程韶陽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翻了個白眼,旋即沉聲道,“說實話,你知道李總為什麼把律所看的比命還重要嗎?”
劉明深吸一口氣:“從前我不知道,但今天和他聊過以後,我知道了。”
李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經曆,從前除了程韶陽,律所裡再無他人知曉。
不曾想,李總內心深處的小秘密,就這樣輕而易舉被一個實習律師套出來了。
說是秘密,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隻是這段故事,已被悲傷渲染。
李總大學報的是管理專業,卻在畢業時拿下了法律和管理的雙學位。
隻因他在求學期間,家庭突生變故,讓他放棄了自己的理想,毫不遲疑的奔赴到律師行業。
熟悉李總的人都知道,他喜歡打遊戲,而且遊戲打的特彆好,幾乎能趕上專業電競選手。
他本想憑著學到的管理專業知識,開一家遊戲公司,但此事遭到了父母的強烈反對。
在很多家長的觀點裡,遊戲就是不務正業,他們希望他畢業後能有更好的出路。
李總是叛逆的,他選擇離家出走,斷開與父母的聯係,卻因此釀成了一輩子的遺憾。
李總的母親是法官,父親是律師,他離開家後沒多久,李父就因一場官司被惡勢力盯上了。
不到一周時間,李父在下班回家的一條小巷被鈍器砸中頭部,送醫後搶救無效身亡。
李母悲痛欲絕,找不到兒子,默默承受著壓力,操辦了喪事,卻莫名受到了牽連。
那群惡勢力明明已經出了口惡氣,不知為何還是不肯放過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庭。
他們頻繁到李母工作的地方找麻煩,煽動群眾情緒,讓李母一時間成為了無良法官。
李總從手機上看到新聞,忙不迭往家裡趕,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李母承受不住輿論的壓抑,了結了自己的生命。
李總既沒能見到父親最後一麵,也沒能見到母親最後一麵,情緒一度崩潰。
他將自己反鎖在屋子裡很久,終於想明白,自己應該將父母的精神延續下去。
他不允許那些惡勢力逍遙法外,更不願再看到任何一個家庭因得不到正義的支持而支離破碎。
隻可惜,他在律所的那段日子,也並不好過。
人們常說,黑暗不會遮住陽光,但光到之前,陰影裡的傷已經結了痂。
李總創辦森陽律師事務所,就是為讓那些等光的人,不再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