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喆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雪停了,世界銀裝素裹,偶爾吹過街道的夜風,還是會把人臉刮得生疼。
背抵著厚重的防盜門,按下電燈開關,陸喆用冰冷的手指搓著幾乎快要凍僵的臉,黑色眼瞳中滿是掩藏不住的失落情緒。
連唇邊那慣性的一抹微笑,也消失殆儘。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讓他根本來不及思考,不接喬雨曦的電話會有怎樣的後果。
可是在理清思緒前,他沒有勇氣去麵對她。
喬雨曦不是無理取鬨的人,她能理解他因為工作或其他事情不能接電話,但今天是兩人相識以來,陸喆玩失蹤最久的一次,他已經完全猜不到她的想法了。
她或許在擔心,又或許在生氣,也許,她已經不打算再理他了。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結果,無論有多艱難,他都應該坦然麵對。
深呼吸,陸喆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按下開機鍵,這才彎下腰,從鞋櫃裡拿出了拖鞋。
一開機,就是一連串的震動,屏幕上提示有微信,有未接來電,還有短信。
喬雨曦幾乎用所有聯係方式試圖與陸喆取得聯絡,就差往他工作郵箱裡發郵件了。
她還是理智的,考慮到可能給他的工作帶來麻煩,沒有對他的郵箱進行轟炸。
最近一通未接來電,顯示是一個小時之前打來的。
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陸喆趿拉著拖鞋,一步步挪到沙發旁,疲倦的歪倒下去。
緊繃僵硬的身體深陷在柔軟舒適的沙發裡,切實的溫暖讓陸喆甩掉了腦海裡亂七八糟的想法。
他幾乎立時抓起手機,準備給喬雨曦回電。
仿佛心有靈犀,還沒點開通訊錄的界麵,喬雨曦的電話,又一次打了過來。
呼吸一滯,陸喆緊盯著屏幕上喬雨曦的名字,手指顫抖著按下了接通鍵。
“喂?陸喆?是你嗎?”喬雨曦的聲音透著慌亂,“你怎麼不接我電話?”
“小曦,是我,我……”陸喆為難的不知該怎麼開口,“我今天……”
“是我這邊信號不好嗎?你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要不咱們還是視頻通話吧。”
“不,我……不太方便,就這樣說吧,我找個信號強的地方。”
生怕喬雨曦就這樣掛斷,然後再打視頻過來,陸喆趕忙坐直身子,提高了音量。
繼續窩在沙發裡,很容易犯困,這會讓他本就不清晰的思路,更加混沌模糊。
而且,他不想被她看到自己憔悴的模樣,隻通過聲音,是很難猜透情緒的。
幸好這是國際長途,才沒讓喬雨曦懷疑陸喆說話支支吾吾。
他順著信號不好的借口往下說,倒是暫時打消了她的顧慮,也讓她又乾又緊的聲音,歸於平靜。
“你能接電話真是太好了,剛開始見你掛斷,我還以為你有工作不方便,可後來電話一直打不通,給你發微信也得不到回複,我都要被你嚇死了。”
“你……”陸喆緊張得屏住了呼吸,“是在擔心我嗎?”
“當然了,我隻有你們這幾個信得過的朋友了,我可不想再承受失去的滋味了。”
“如果我一聲不響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你會為我難過嗎?”
“胡說什麼呢?陸喆,你是不是喝酒了?”
“沒有,我隻是做個假設,今天遇到了些事情,讓我有點感慨。”
客廳的落地玻璃窗還沒拉上窗簾,玻璃上倒映出陸喆的身形輪廓,透出些許孤寂。
他抓起茶幾上的水杯,起身到飲水機前接了杯溫水,仰頭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都說喝酒壯膽,陸喆為確保自己有清醒的頭腦,不遺漏重要事項,路過便利店時即便產生了買兩罐啤酒回去的想法,都沒有付諸於實踐。